年轻的,她八月初才过了十九岁的生辰。她实际上比陆睿才大了不到一个整岁。
温蕙原不知道的,只她天天去上房,那日里听丫鬟禀报才知道的。陆夫人只道“照往年份例”,赏下了生日的赏赐。
温蕙既知道了,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姨娘们虽没打过交道,但从来也客客气气的。温蕙便请教乔妈妈。自己该怎么做。
乔妈妈说:“不管亲近不亲近,喜欢不喜欢,在礼数上多做一分,便能让别人少说一嘴。原就是捎带手的事。”
温蕙回去便寻了两匹料子,使刘富家的送过去给张姨娘做贺礼。又扫听了一下另两位姨娘,一位十月生辰,一位正月里生辰,都记下来。
做姑娘的时候,这些事都有母亲嫂子操心,如今做媳妇,都得自己来了。
一场家宴颇尽欢,深夜才散。连陆正都喝醉了,连连作诗。陆睿和温蕙便告退。
才转身,听见陆夫人唤了范姨娘:“你最稳妥,照顾好老爷。”
范姨娘屈膝应了,亲自上去搀扶,和丫鬟们一起搀着陆正。
公公和姨娘的事,原不该做儿媳的多看的。陆睿握着温蕙的手,便扯了一下,将她扯回头来。
温蕙也臊了一下,赶紧跟着陆睿走。
只心里面忘不了刚才一转头看到的画面——陆夫人的侧颜在灯火里,朦胧了那些细纹,忽略年龄,实在是个美人。那美人还坐着,却给人以居高临下之感。淡淡地,用再寻常不过的口气,将酒醉的丈夫推给了别的女人。
姨娘明明站着,但向她屈膝垂首。凭空地,好像矮了一截。
一种从前只隐隐的感觉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的婆婆,以身周的气息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将自己和丈夫的妾室隔开在了两个世界里。
她的世界允许温蕙进入,宁静淡泊,平和馨雅。
但不允许妾室进入。
离开园子,入了内院,大家便分道扬镳朝不同的方向去了,渐渐听不到人声,甬道寂静了起来。
陆睿本来牵着温蕙的手,走着走着,却接过了青杏手里的灯笼,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少夫人随便走走。”
黑漆漆的甬道有什么好走的,要走刚才怎么不在园子里走呢。银线心里吐槽着,还是和青杏一起福身:“是。”
陆睿又对平舟道:“你也回去。”
平舟便也提着灯笼转身往回走,自己先回了栖梧山房去。
幽长的甬道上很快便只剩陆睿和温蕙。
温蕙今日被管着,喝得少,只一点点飘,还算清醒。拖着陆睿的手晃呀晃,抬头看着天上圆盘似的月亮道:“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啊。”
灯火的微光中,陆睿横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那样好看,那一眼却叫温蕙心惊肉跳。
温蕙才屏住了呼吸,陆睿便提起灯笼,噗地吹灭了。黑暗中,温蕙听见了灯笼落在地上的声音。
紧跟着,人被他推到了甬道的墙上。他撑着墙,温热的唇堵了过来,身体紧紧贴了上来……
喝了酒,热情得像火。
也只有喝了酒,那些平日里在脑子里做了无数遍的事,才敢放肆地真做出来。
这一次温蕙没醉,陆睿醉了。
唇放肆,舌放肆,手也放肆。
……
温蕙被陆睿送回房的时候,大家都假装没看到她那微肿又有光泽的红唇,和脸颊上还没褪下去晕红。
温蕙快速地洗漱过就滚到了床里。她其实有好多话想说,偏今天值夜的是梅香,不是银线。虽她现在跟青杏梅香也熟稔亲密了,到底没有亲密到和银线那种可以无话不说的程度。只能憋着,一个人在床上煎鱼似的翻身。
男人有时候真的吓人啊。怎么身体还会变化呢?
所有男人都这样的吗?还是只有他?
陆嘉言硬拉着她的手去……温蕙当时太羞了,没敢问。明明身周一片黑暗,她还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他口耑息的声音都好像还在她耳边似的。
温蕙蜷起身体,抱紧了被子,总觉得……好像圆房这个事,和她想的很不一样呢,好像有什么她很不懂的事情在里面。
要是谁能来跟她说说就好了。
温蕙不知道,在她担忧圆房的时候,这府里也有别人但担忧着她的圆房,就是她婆婆陆夫人。
陆夫人使人收拾了那套三进的院子,看了看黄历,九月初十,重阳的后一日是个吉日,宜迁居。正好温蕙是九月十二的生辰,赶得上。
温夫人不能来,为着补偿温蕙,陆夫人决定给她好好地办一场及笄礼。
给客人的帖子都是陆夫人亲自执笔的,都已经送了出去,也收到了答复。一切都准备上了。
赞者、正宾都请好了。原本温夫人若来,温夫人是亲娘,由她作主人,陆夫人打算做笄者。如今温夫人显然是过不来了,陆夫人打算自己兼了笄者和主人。
那一日外院、内院的宴席安排,笄礼用的衣衫、发簪都妥当了。
一切的一切,都妥妥当当了。
然后陆夫人开始考虑起圆房的事来了。
因及笄的那天,也是陆睿和温蕙圆房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