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断然拒绝,帐子里的人——武婕妤,四姐夫,还有荣璋,都没想到,一起齐刷刷地看着我,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
其实吧,我自己也没想到……没想到我这么率真耿直的吗?
“皇上,这件事如今只有妙洇姑娘一个知情的人,梅双在龙番攻入皇城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现下并无从对证,只需问问就是,不如就由臣妾……”武婕妤看出我的态度,忙缓下精神来打圆场道。
“好,便由你和贤妃一起处理吧。”对于我的态度,我想荣璋是忍耐了的,也接受了武言的提议,“只是泉儿不必前去,她说了不是她告发的,就不是她!你们不必怀疑,只将结果告知武王夫妇就是。”
“那就请王主夫妇来吧。既然这是皇上给出的结果,皇上亲自告知岂不是更好?二位老人家的脾气谁都知道,咱们去了未必管用。”我道。
“贤妃,朕说了,由你和武婕妤自去处理,你是……听不懂吗?”荣璋目色冷锐,看向我时精光灼灼。
“皇上……”武婕妤怕我们真的争执起来,忙要再说话。
“微微,你是微微吗?”武言的话没说完,一直蜷缩在荣璋怀里的妙洇睁着她无辜又好看的大眼睛向我道,“你是微微妹妹?”
“皇上,这件事情说大不大,也算是内帷之事,但是自来民众皆是关心大事的人少,关心这些小事又是涉及后宫的倒是……”
“你真的是微微妹妹?”见我不理会她,仍说着这件事,妙洇干脆离开了荣璋的怀抱,开心得自床上下来,赤/裸着一双雪白的小足,一直走到我面前,“微微妹妹,一别数载,妹妹长大了,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美貌多姿,我几乎都不敢相认了。”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不太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杭泉灵,这太离谱了,而且她说不清道不明前尘后事,可是现在……她认得我?!
如果说皇上自报家门,又说他是皇上又说他叫荣璋的,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女子聪明些,将错就错攀附了这个明显已经对她痴迷信任到没有原则的男人,那也是可能的,但是现在,她认得我。
“妙洇姑娘认得我?”我盯着她的眼睛。
“当然认得,虽说好多年过去了,妹妹风姿更胜从前,可是大模样还是不差什么的。江国公和夫人一向可好?三位公子和江支妹妹也还好吧?”妙洇看着我,眼中泪花闪闪,让我一时也开始分不清真假。
“他们都好,都好!”一旁,听得她这样说,四姐夫这个爱感动的霎时放下了戒备,笑着回道。
“这位……可是李尚书家的公子?”妙洇笑道。
“是我是我,咱们就见过两面,你还记得啊?”李昌平笑得花一样,“我现在是贤妃娘娘的姐夫,江支是我的夫人。”
我的头更疼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害了头风,还是实在也已经分不清眼前的经纬。
“不要在地上站着,小心着凉。”荣璋忽地瞧见妙洇还光着脚,忙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到床上。
“皇上不要这样。”妙洇笑道,“妹妹在呢……”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我想不起来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听过。
“没关系。”荣璋笑道,“微微也入宫了,现在是贤妃。”
“这样啊……”妙洇说着,眼底竟薄薄一层水雾,“真好,妹妹聪慧美貌,一定,一定很得皇上喜欢吧?”
荣璋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妙洇的鼻子:“吃醋了?微微很好,只是……朕当她是妹妹的。”
我要还能忍下去,我就不是江微!
妹妹?你当我是妹妹?你不如说朕并不喜欢她,纳她入宫是太后的意思,我至少还有个撑腰的!
妹妹?谁三番五次拉着妹妹求欢,你有病啊?!
“荣璋哥哥,泉姐姐,真是恭喜二位多年分别,今日喜得团圆,妹妹就不打扰了。不过……姐姐是不是当初告发了老王主的藏身之处,妹妹觉得还是要分辨清楚。荣璋哥哥是皇上,泉姐姐也要体谅如今百夷尚未收服的情形,要是分辨不清楚,皇上不至于担什么风险,倒是容易担了百姓的口舌。”我站直道,“姐姐大家出身,不会不明白这其中厉害吧?”
“贤妃娘娘说的是。”武婕妤上前一步,站在我的身后,面色冷如皎月。
心下郁闷,好在还有武言站在我身边,倒是解了几分尴尬。
妙洇被我局在当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怯生生看了一眼皇帝。
“泉儿……”荣璋笑道,握了她的手,“这样吧,咱们就把老王主请来,朕陪着你,一起说说当日之事,你放心,有朕在没人敢为难你。”
我才不在乎什么为难不为难?既然荣璋认定了她就是泉姐姐,就算她曾经告发了老王主也都不是事儿了。
我是要借着这件事来回的时间,收拾我的东西!我给牙牙和盈盈买的玩意儿,我的衣服首饰,淮山送给我的风车儿都在这个帐子里,我要把他们通通弄出去,放在这里都是给妙洇捂脚的下场。
瞧着床榻上现在已经污秽不堪,被荣璋用来给妙洇擦去脚上尘土的蜀绣纱被,我真是烦躁死了,那是铃铛一针一线给我绣的,让她知道了,要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