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和意外在所难免。
但是我觉得吧,杭泽灵不愧是出身大家,也不亏在这偌大后宫做了好几年的皇后,刚还有些潮红的脸面,如今见到太后和皇上已迅速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气色。
“太后娘娘和皇上来了。”没有问下面的人怎么没通传一声,也没有显得极端惊讶。
我想她大概是猜出来了,刚才她与她姐姐的对话,我们听多听少也是听到了,所以解释什么又遮掩什么,都不必。
我便十分喜欢泽姐姐这个平静坦然的性子,若不是那一颗颗裹了蓼蓝麝香的珊瑚珠子是她亲手送给后宫嫔妃,也是亲自送出了我们之间隔阂的,我想我们是可以一直和平相处的,和平地友好地相处。
“皇后在这儿呢。”太后笑道。
“是。后日就是贤妃和姐姐的封妃大典了,儿臣怕还有什么交代不到的,所以亲到安澜殿和云杉殿来,同她俩说了,才放心。”皇后笑着走到太后近前,代替了我的位置,搀扶太后。
“皇后是细心的,有你在,哀家即便出门心里也不慌了。”太后一笑,拍了拍皇后的手。
“太后是不慌了,可您这一去骊山,儿臣可是慌的,总觉得心里没有主心骨了。”皇后温柔笑道。
“你的主心骨在这儿呢,怎么会在哀家这里?”太后说着拉了皇上过来,将皇后的手递过去,让夫妻俩并肩站在一起。
皇上没看我,倒是泽姐姐不经意瞧了我一眼。
我迅速报以微笑,生怕笑晚了,以为我多“护食”呢。
“不好了……不好了!”正当我们四个人在院子里一片和谐,演绎着母慈子孝,夫妻恩爱,妻妾和睦的时候,云杉正殿之中,杭泉灵的丫头杜鹃忽然叫了起来。
这杜鹃本是我极不看好的,不仅性子张扬,还喜欢到处搬弄是非,很是不适合在这深宫中生活。奈何泉姐姐喜欢,便求了她的皇后妹妹,将一同带来的四个女孩儿都留了下来。
如今这一惊声,便是她了,紧接着又是第二声:“娘娘,娘娘,不可啊!救命啊!”
听得杜鹃呼唤杭泉灵,又喊救命,我们院中的四个人一时皆惊,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就有荣璋扔下皇后的手掌,一马当先窜进了正殿之中。
我和皇后也忙搀扶着太后就向里去。
眼前,杭泉灵手中雪白的长绫已拴着锁坠子扔上了房梁,自己正在蹬桌子踩椅子,试图将自己塞进那个挽好的绳套中。
果然,她要寻死!
这是我在听到杜鹃惊声呼叫之后的第一反应,随后我马上向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能想到的神灵菩萨都忏悔了一遍,说想自己不该这样想。
神仙佛祖对我说:忏悔个屁啊!救人吧。
忙三步两步跑过去,想帮助荣璋将杭泉灵卸下来。
就是我的手脚还没到,泉姐姐已放开了白绫,周身一萎,将自己全数扔进了荣璋怀里。
无力也无气。
“快传御医!”抱起杭泉灵,荣璋看也不看他身后的亲娘,亲闺女,亲儿子的娘,一路直向内阁走去。
身后,泽姐姐终是不忍,眼底些些愧疚,忙也丢下我们,跟着荣璋向里去了。
我也想去,忙回身搀扶太后,却被老人家瞥了一眼:“你这妮子,不是和你说了吗?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说,只在我身边站着就好,怎么不听话呢?”
我看着太后,没太明白她说的我“不听话”是哪件事儿。
救人吗?
“嗯……臣妾也没救着啊。”我好歹解释了一句。
“是你没救着吗?是人家不让你救吧。”太后又瞥了我一眼,很像一个智囊嫌弃一个智障,“一会儿进去可不许再自作主张了啊。”
我忙点头,却实在不解太后为什么要让我来这儿当壁画,还非要是那种能看见不能说话的壁画。
随着太后来到云杉殿的内间,刚一进门就听见杭泉灵凄凄惨惨的哭声,还有荣璋焦急地劝慰。
只是荣璋怎么劝,泉姐姐都是一言不发,只面向里,露出半张惨白的小脸和半幅颤抖的肩膀。
“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有什么委屈不能和朕说?”荣璋坐在她身旁,抚着她的肩膀,又着急,又怕急了吓到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皇上替我家娘娘做主啊。”一旁,杜鹃忽然跪了下来,脸上一片决绝之色,像极了易水河边要去刺秦王的荆轲,孤勇之气油然。
“究竟是何事?”荣璋有点恼了。
他这一恼,杜鹃顿时吓得有些说不完整话,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一个头叩在地上:“皇上替我家娘娘做主啊!自我家娘娘回到宫中,各宫主子先前儿还是经常来串门儿,说得有亲道热,后来,后来不知听了谁的挑唆,竟是一个也不登我们的门儿了。路上遇见了,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像是我们娘娘有瘟疫在身一般,都是匆匆忙忙就走开了。”
杜鹃说着,跪向前了两步,又向荣璋磕了一个头:“皇上,我们娘娘花朵儿一样的人,雪做的肚肠,善心比菩萨还善,哪里禁得住众人这样。若说主子们这样也就罢了,奴才不敢怨尤,但是今天一早连尚膳局那些奴才,也拿了狗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