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遭了一次难后,霁珩灵女的脾气变得有些古怪,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去哪里也不喜欢让人跟着,本以为二夫人左氏会训斥她,谁曾想二夫人一改往日作风,不但没训斥,反而还颇为纵容,长春院的一众下人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倒是让她们省了不少事。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要自己去逛一逛。” 又是被灵女嫌弃的一天,下人们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了,轻声应道:“是。” 此时已经入冬,泽辛族内却仍是温暖的,各种各样的紫色花卉迎风笑绽,粉白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远处,一条瀑布倾泻而下,若九天银河,在山涧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清潭,潭水满溢,曲折蜿蜒,走成了一条时宽时窄的河流,河上随意搭着几块木板,略有些潮湿,还有些青苔长在上面,顺着木板望过去,便会发现河的对面是另一番天地。 霁珩举步欲走,暗卫现身提醒:“灵女,对面都是一些低贱之人的住处,还请......” “本座要做什么,与你何干?” 霁珩的脸冷下来,她就知道,阿娘表面上说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管着她,这也不给做,那也不给做,可实际上一定会派人盯着她。 她一甩手,走上木桥,“本座要做什么还轮不着你管,再跟着我,定要你好看。” 暗卫呆愣当场,似是不敢相信从前那个撒娇爱笑的小主子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那冷冷的话语、声调,怎么听怎么像主子,不对,应该是像......含璃真人? 河的对岸,是破旧的木屋和吵杂的人群,女人们穿着黑色的布衣坐在廊下编织东西,七嘴八舌地说着族中的八卦,孩童们拿着竹鞭、木棍三三两两地你追我赶,推搡打闹,天上飞舞着几只花里胡哨的纸燕子、长蜈蚣,男人们不在,想是去忙了。 随着她的走动,妇人们渐渐朝她看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有些害怕又不解地看着她,大气不敢出。 一个四、五岁的男娃娃丢下手中的鞭子,伸出黑乎乎、胖嘟嘟的小手拉住她的衣服,对着她嘻嘻而笑,立时有人冲出来抱住他,给她磕头,“灵女恕罪,他还小,不懂事。” 霁珩淡淡一笑:“没事的。”摸出几颗糖,递给男娃娃,又对着不远处的几个顽童招手,“我有糖,要吃吗?” 孩子们一窝蜂涌了上来,三两下将糖抢个精光。 妇人试探着问:“不知灵女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是没有来过这里,想来看看。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妇人不断挥着双手,“灵女可需要向导?” 霁珩看着远处的岔路,非常实在地说:“需要,不过把你家小公子借给我就行了。” 妇人连说“不敢称公子”,让自家娃儿领着她去逛。 男娃娃吃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霁珩不以为忤,笑着答:“只是普通的灵女仪服而已,你喜欢我回头让人送一件给你。” 霁珩并不说让人做一件给他,因为她知道他们没有穿紫衣的资格,她敢做,他们也并不敢穿。 不过,这个小弟弟叫她姐姐,想必还没有被泽辛族的规矩礼仪荼毒。 “姐姐,灵女是个官吗?” 霁珩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是,顶多算是官的女儿。” “哦,官的女儿就可以穿这么好看的衣服,那我将来一定要当大官。” “大官”两个字音拉得额外长,霁珩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大官吗?” 男娃娃一脸得意,“知道,就是那些来家里收虫子的人,他们也穿一身紫衣,不过,好像没有姐姐的衣服好看。我想当那种衣服上有花的大官!” 霁珩看向自己的裙摆,一朵朵精致的银色莲花绚烂美丽,在阳光下闪得人不敢直视。 “你叫什么名字?”霁珩看向他。 “阿娘叫我狗子。”男娃娃低着头,嘟着嘴巴道,“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霁珩哭笑不得,长辈们总是喜欢给自己的孩子起一个难听的名字,就为了好养活,就像她,自小体弱多病,还没满月就生了场大病,差点就去了,阿娘便时时叫她“丫头”,要不是她嫌难听,哭闹着不给叫,只怕现在,阿娘还要叫她丫头。 霁珩安慰道:“以后等你长大了就不叫这个名字了。” 男娃娃摇头,好像不相信她的样子,“我阿爹的名字也很难听。” “哦?你阿爹叫什么名?” “叫狗蛋。” “咳咳......”霁珩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面红耳赤地边咳边笑,“这个名字还真是......与众不同。” 男娃娃仰头望她,眼里有星星,霁珩收起了笑,说道:“不如我帮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男娃娃拍手,“好呀,谢谢姐姐!” 霁珩注视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夏星,可以吗?” “好听,不过是什么意思啊?” 霁珩微笑道:“夏天夜晚的星星。” “好美!以后我就叫夏星了。” 说话间,一抹鹅黄和一点深蓝出现在眼前,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在不远处和一个黑衣老妇交谈,愉快地接过老妇给的白色小花,霁珩蹙了一下眉,转身想走,夏星拉住她,“姐姐,我们不管吗?” 霁珩冷笑一声,“他们两个的事不需我操心。” “可是......” “走吧,莫要多言!” 夏星被她吓住,低着头跟她离开,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