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墨看着窗外,小镇人来人往,这个尚未被资本开发的偏远小镇上,路人脸上都带着淳朴的笑容,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原身的父母。
一对将生儿子当做人生目标,对女儿无比苛刻的父母。
不,他们甚至不配被称作父母。
原主自从12岁出来打工开始,靠的便一直是自己,最多也就和姐姐们求助,但姐姐们后来也各奔东西,这个城市,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
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找父母?
这个观念,在小学被人欺负,父母反骂她“赔钱货”活该时起,便消失了。
父母,不再是她的靠山。
无数个黑暗的夜晚,那个小小的女孩只能蜷缩着身子,躲在冰冷的被窝里拥抱着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听见同宿舍的女生抱怨着父母天天唠叨,她也从一开始的羡慕变成了麻木。
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毕竟这都是命。
就像父母说的一样,你天生就是个赔钱货的命。
原主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赔钱货。
明明、明明她每个月都有给家里寄钱啊,就算手被机器划破,掌心被磨出厚茧,但每个月的1000元,从未断过。
那都是真真切切的钱啊,是她一颗一颗螺丝拧出来的钱。
那为什么她是赔钱货呢?为什么比自己还大五岁的堂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被夸呢?明明他一分钱也没有给爸爸呀。
这些疑惑短暂地在脑海里盘旋过,最终,被父母一声声的责骂赶走,化为一粒尘埃,粘在肩膀上,成为无形的压力。
让这个未成年女孩不得不面对的压力。
压倒17岁的原主,让她的世界变得灰暗的压力。
…
想到那对父母,苏墨墨拳头都硬了。
但是想到什么,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然后看向穿着警服的小姐姐,求助道:
“姐姐,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我不敢….”
局里几个人对苏墨墨都颇有好感。
只是他们也有些惊讶这个女生和身份证上的照片为何如此天差地别,更离谱的是,少女周身气质沉稳,一看便不是小镇里的人,但她身份证确确实实是18岁,正常来说,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在读高三。
看着面前泫然欲泣的少女,几人都知道,这件事里有内情,恰好今天不忙,几人便仔细聆听。
“姐姐,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不像是个高中生,其实我只有小学学历。”
“在我12岁时,父母不愿意出住宿费和生活费,让我辍学,我便去了a市打工。”
12岁?这是完完全全的雇佣童工啊!
更何况,不让处于义务教育期的孩子读书,本身也是犯法的。
但是想到女孩身份证上的地址,几人又有些了然,毕竟那个村子实在太偏了,又是好几年前。
只是可惜眼前的女孩了,一辈子都毁了。
看见小姐姐安抚的眼神后,苏墨墨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慢慢讲述了原身的故事。
“12岁起,我便一直在厂里拧螺丝,工资只有2000,但每个月还要给父母寄1000,从12岁到18岁,从未间断。”
“我有四个姐姐,她们每个人都出了8万的彩礼钱给我父亲,而这些钱,全部花在我的堂哥身上。”
“上个月,我父亲打来电话,说我堂哥要结婚了,让我和四个姐姐一人出2万,但我身上实在没有存下钱。”
“担心会影响堂哥的婚事,我便在网上找了兼职,想多赚点钱。因缘巧合,我在网上当了主播,赚了笔钱。”
“你没有责任出这钱。”
小姐姐斩钉截铁道。
苏墨墨苦笑,“是啊,也是接触到不一样的世界以后,我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多么愚昧。”
“我不想给他们这笔钱,我不想养比我大五岁的哥哥。因此,在三姐打来电话说要借给我钱的时候,我说自己欠了高利贷,要换电话号码,希望她们不要再联系我。”
“我每天会控制饮食、运动、忌口,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而我确实瘦下来了,变得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但等到真正回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还是没有完全摆脱过去。”
“在父母面前,我永远是那个没有能力、只能任他们摆布的小孩。”
…
听完后,警察局几个老民警都唏嘘不已,像他们这样办了很多年案子的,其实看得也很多。
很多少年犯,其实都拥有一个不幸的家庭。
眼前的少女是幸运的,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走了出来,但无论如何,过去的那些伤害无法被轻易抹平。
她的童年,需要花一生去治愈。
老民警很直接地问道:“苏小姐,你想怎么做?”
苏墨墨敛眉,目光中有着一丝坚定:“我想拿回我的户口本,从今往后,除了养老,不会再有别的联系。”
小姐姐自然是支持她的,年轻人的想法先进许多,同样身为孩子,她也更能感同身受。
几个老民警虽然想再劝劝,但看见苏墨墨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