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虫起效很快,她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只想到了一个拯救自己的办法:
她将养在自己手臂里的那只同生共死蛊的母蛊,用真修将它左半边身子毁掉一大半。
不死虫很快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身上的时间凝固了,所以那只同生共死蛊的母蛊也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同生共死蛊的蛊虫是完全对称的,左边是兄长,右边是弟弟。”陈清浅说:“只毁掉左边身子的话,平衡就会打破,左边变得弱势,他的天资、生机……一切,都会被右边的蛊虫吸走。唔,确实是会痛的,抽血都会痛,他这样肯定也会痛的啊。”
“这不能怪我呀,我也只是想活下去。不这么做,他就不会满世界来找我。”陈清浅笑着说:“你看,你就是他派来找我的。没有你,我还在那床上半死不活地躺着呢。现在也没力气去找昭王那贱人报仇。”
易桢听得麻木,秘密这么轻飘飘地在她面前被揭开,她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不要慌啦。”陈清浅笑意盈盈地看她:“刚才我把蛊虫杀掉了,同生共死蛊就会毁掉,他的一切不会再被吸取了,他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了。”
易桢摇头:“他不会变回去了。”
她很气,气得脑子嗡嗡地叫,可是又说不出什么话,嘴巴被人堵住了一样。
落日的余晖在危险的大海里挣扎,太阳已经快要被淹死了。
易桢从来没有那么想杀掉某个人。她现在,就想杀了面前这个长着楚楚可怜面容的陈姑娘。
陈清浅咯咯地笑,说:“我生不如死地在宫中秘阁中躺了这些年,昭王最后还决定让我陪葬呢。他那个时候好像又不喜欢娴妃了,说要等皇后复活,然后把我送给皇后。所以我现在去找他报仇啦。”
她明显不正常了,易桢想她一定是疯了。
好像为了佐证易桢的猜测一般,陈清浅忽然眯着眼睛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他?”
易桢:“……”
陈清浅笑着说:“你的手都摸到剑上去了,你恨我恨到想杀死我。你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共情?”
易桢的手指都攥得发白,强忍着情绪,话语轻飘飘的,像浅浅写在纸上:“他做错了什么?”
她还在强自按捺自己的情绪,害怕自己因为冲动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情来。又害怕陈清浅还在说谎,姬金吾身上的蛊毒根本没解。
陈清浅有些不耐烦了,她开始恼这个把她救活的姑娘了,语气变得有点阴恻恻的:“都说了不是我的错,要不是昭王我会这么做吗!你为什么要责备我!大家应该一起把昭王搞死啊!不搞死他谁也活不下来!”
易桢还没说话,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闷响,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阿桢?”
姬金吾的声音。
他的声音向来是从容淡定的,可是这句试探性的话却充满了不安和忧虑。
他们怎么进来的?他们怎么把门打开的?
易桢身后是没有门的,门在陈清浅那边。在易桢怔愣的这短暂一刹那,陈清浅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后。
易桢忍不住要去抓住她,可是陈清浅显然十分熟悉这附近。可能她躺着的这些年,都在一遍一遍地揣摩,自己是如何被抬进这里来的,要是能逃该怎么逃。
陈清浅瞬间就逃不见了。
易桢强忍着不生气,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遇到障碍物就直接“化雁”飞过去。
她抬眼就看见了姬金吾。
姬金吾的眼眶都有点红,看见她的瞬间就扬起了嘴角,可是他的表情不像是要笑,而像是要哭。
他还穿着那身黑底金绣的披风,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抿了抿嘴,遥遥望着她,也不敢过来抱抱她、牵牵她的手,最后只是说:“……你活着,阿桢。”
刚才被陈清浅气昏了头,忘记他还在等她的消息。
易桢愧疚得难受,心里沉甸甸地压着什么,快走几步,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一双长着坚硬笔茧的手,因为他总是在工作,一个人承担那么多,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他那只手被她握住,有些战栗,僵着不动,过了几秒钟,似乎想回握,可是又在惧怕什么。
易桢低声问:“你身上还痛吗?”
这是真切的关心,好像他痛的话,她就也跟着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