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并不知道妹妹的有口难言, 她心有焦灼地打着转,反反复复念叨的还是同一句:“阿玉,你不应该去的。”
她愁眉苦脸, 这种时候也怪不得妹妹打着姐妹俩的名号去替她举报了,毕竟这事的根源在她,妹妹也只是替她出头罢了。
今天一早东窗事发,来的人虽然没透露举报人, 可全家目光那可都落在了徐玉的身上,徐珍当时还想着说是自己干的, 可爸妈完全没被迷惑,要不是妹妹跑得快又有外人在, 恐怕当场就会有一顿打。
“怎么就不该去了?”徐玉讥讽地笑了,“他们怎么不想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人该干的呢?自己不当人, 做了这种谁都看不过去的事情, 现在倒还成了我的错吗?”
徐珍嗫嚅着嘴唇, 声音渐弱:“阿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但是你不该怎么说爸妈和奶奶,要是让人知道就不好了。”
妹妹和她不一样, 会读书, 有想法, 而她只会念叨着这不该那不该。
羡慕的同时更多的是恐慌, 她害怕这些不同寻常的行为。
“那就让人知道好了, 他们有脸的话就把事情往外说,看看他们敢不敢让外人知道,自家女儿才十二呢就被他们拿钱卖了, 还是找了个腿脚不便利的人做买家。”
“卖完儿媳妇开始卖女儿,就他们家的儿子是宝贝是吧?”
“你醒醒吧,你每天在家里任劳任怨,就是读书也没耽误干活,怎么,这是困难到没米下锅了还得卖孩子?你别再想着替他们找借口了,他们就是觉得卖女儿轻松!”
徐玉一套三连击打得徐珍头昏眼花。她眼泪汪汪,往地上一蹲,就这么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哭?”徐玉咬着唇,不知道如何是好,劝不动徐珍别哭,她只能就地坐下,听着徐珍压抑的抽泣声心情暴躁。
都怪那该死的书。
书里明明写道,吴桂花在生下儿子后,终于解开了自己不能替徐家传宗接代的心结,和徐奶奶的那点裂痕也总算愈合,徐和平也能抬头挺胸了。
有了儿子后,两人不在遗憾,也不会冲着“徐玉”说什么“要是你是儿子就好”的话,从此一碗水端平了不说,对女儿也是格外疼宠,对待生活更加认真。
可现实呢?现实是怀胎十月,家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哪来的说法,说常见着女儿容易再生个女儿,吴桂花和徐奶奶直接合作,每天呢,徐玉和徐珍连上桌吃饭都不行,得避着吴桂花走。
徐家的金孙总算落地,徐玉还以为日子能松一口气,却不想这是一切变本加厉的开始。
原先总是捶着胸口说自己睡不着想儿子想孙子的徐奶奶不再念叨徐二他们,开始以吴桂花为中心,婆媳俩和好如初,你侬我侬,然后被压迫的人不是别人,是她和徐珍。
徐玉两辈子就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读书干活都得做,吃饭吃不饱,要钱没指望,做起了家里的工具人,徐珍倒是适应良好,可她忍不得,这也激励了徐玉拼命读书,可劲想逃离这个魔窟。
徐玉靠着两辈子的知识积累和成年人的理解力,终于勉强搭上了升学的顺风车,这不,今年以她的成绩,虽然算不上佼佼者,但也够上初中,可她忘了一点,初中的学费更贵了。
更可气的是,一向闷不吭声的徐三,忽然出息地干出了件大事,他找到了一条到邻近县城砖瓦厂做工的路子!
而这条路子付出的代价在徐三看来并不多,只要许一个女儿出去就好。
简单来说,就是那砖瓦厂有对夫妻,一个是正式工,一个是临时工,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却偏生得了小儿麻痹,还是症状严重,不能自理的类型。
夫妇俩年纪渐长,便担心起了自己走后儿子的生活,他们决定用他们手头的工作替儿子找一张后半生的饭票,但儿子年纪小,今年才十岁,他们不想找个大姑娘,就想找个童养媳,好管,也能培养感情。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妻子会先办退休,把这临时的工作交出来,还会置办一份不少的彩礼,未来等丈夫正式退休的时候,只要儿媳靠谱,他们也愿意把正式工作留给儿媳。
这条件其实也不算差,可偏偏呢,现在几个县城的媒婆生意那都大一统了,宁奶奶长期受到儿媳的熏陶,本身也是个挺有正义的老太太,每次和媒婆沟通的时候都三令五申,不能因为一时的利益损害长远的未来。
消息最灵通、最知道家家户户情况的媒婆不肯帮忙,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这便耽误了挺长一段时间,徐三也是从朋友那得到的这个“珍贵”消息。
他回到家,立刻就展开了说服:“大哥,女儿留来留去留成仇,他们家条件可不赖,嫁过去不会吃苦,未来还有正式工作,要是你帮了我,能收到彩礼不说,我和你保证,我这每个月的工资都交公一半!”
他冲着大嫂和母亲使劲:“妈、大嫂,咱们家这条件你也是知道的,阿玉看着魔怔了,死活要念书,初中现在学费一年少说要八元,阿珍也跟着念,你自己想想,每年多多少开支。我们现在家里可是又多了张嘴吃饭,苦谁也不能苦了我大侄子呀!你们说对不对?”
“我不清楚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