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因此被今圣留在了长安,其实全长安都知道,今圣不过是借孝顺太后与疼爱稚子为名,留下赵陌嫡子在京中为质,防的……是东平王叛变。
赵睿安这个世子在京城过得并不好,所幸赵陌与赵幼珍姐弟情颇深,赵陌离去前便将他交托给长公主,此后他便由长公主代为教养。
赵睿安轻“嗤”一声,不屑道:“什么东平王世子?整个长安有谁不知道我留在京城为质,不过是枚用来牵制我父王的棋子,我表现得再好又有何用?还平白惹人猜忌!现在这样多好,就当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皆大欢喜。”
“小安……”长公主按按额角,目露心疼。
“姑姑,别说了,知道你疼我,我心里有数。”赵睿安摆摆手,阻止长公主的说教,“行了,不耽误你们绘彩。”
他语毕忽然俯身凑到宋星遥面前,冲她打了个响指:“宋星遥,我记下你了。好好服侍我姑姑!”
宋星遥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他那双桃花眼里明晃晃写着——宋星遥,你给小爷等着。
赵睿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甩甩衣袖人已消失在夜幕中。长公主眉心隐约浮出些倦怠来,只将头靠在榻上,被赵睿安闹了一通,她有些意兴阑珊,正要打发宋星遥离开,太阳穴上却被温热的指尖覆上。
“殿下,绘彩一事需您耗力端坐,您今日也乏了,我们不如改日吧,今晚就让我替您捏额松快松快?我在家也常替我阿娘捏头,她喜欢得很。”宋星遥一边说,一边轻抚长公主两边太阳穴,见她没有反对,指尖才渐渐下力。
长公主受用得闭上眼,眉心渐渐松开,随意道:“你阿娘有你这贴心的闺女,定是疼爱得紧。”
“才不呢,我阿娘最烦的就是我。我是家里老幺,从小淘气到大,没少挨阿爹的训和阿娘的骂。去岁我跟堂兄弟出门玩耍,把头给摔伤了,将我娘气得不行,一直念叨至今,她心里怕是嫌弃死我了。”
“你娘那不是气,是急。”长公主缓缓道,唇角绽开些许温柔笑意。
“也是,我没少让她操心,小时候操心我淘气,及笄了操心我嫁不出去,嫁人了又操心我嫁得如不如意……”
“嫁人?”长公主惑道。
宋星遥笑笑:“是我长姐,她已经嫁人了,阿娘就时常叨念不知她在婆家过得好不好,我想我要是出嫁,母亲也会这般操心吧。”上辈子就是如此,为人父母,一辈子操不完的心。
长公主又是一笑,神思在她不疾不徐的家常里短中渐渐松驰,鼻中随意应了两声,竟是慢慢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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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绘珍馆回到林府,天已黑透。
县主应酬一天,体力吃不消,已是疲惫不堪,匆匆回了自己寝屋,林宴林晚请过安便退出县主寝屋。林晚跟在林宴身后慢慢走着,脑中往复回忆着白天,以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越想越觉不对。
大抵女人都有天生的直觉,她明显察觉到林宴的变化,而他这改变似乎又与宋家那个六娘有些莫名关联,但……从表面来看,林宴和宋星遥完全没有联系。她母亲亦买通林宴身边的人,每日都有关于他的手札记录送来,那些记录她也瞧过,毫无问题。
可她近日总觉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为何。
“阿晚?”
林宴的声音响起,林晚回过神来,迎上林宴疑惑的目光,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跟着林宴走到他书房外。
“阿兄,我有些话想问你。”她甜甜笑起,也没等林宴开口,就越过他,自己进了他的书房。
“何事?”林宴蹙着眉跟她进屋。
林晚进他书房,如入自己闺房般,并不把自己当作外人,一件件摆弄过他多宝格上的物件,口嘴漫不经心道:“今日阿娘向我打听有没温柔娴慧的小娘子呢,打算找来给我做嫂嫂。阿兄自己可有人选?”
她如儿时般笑起,有些坏有些甜,像个讨喜的妹妹。
“没有。”林宴跟在她后面,把她弄乱的摆件一件件又放好。
“阿兄,我不是母亲,你若是有心仪的娘子,不妨告诉我呀。”林晚续道,见他没反应,又问,“宋家的六娘子,我瞧着很是不错,你觉得呢?”
“是不错,比你好!”林宴这回倒是正面回答她。
林晚却只当他故意捉弄自己,跺跺脚不依道:“阿兄!”一边人走到他书案前,随手就将他案上一卷画轴展开。
“别看。”林宴阻止不及,眼睁睁瞧她展开画卷。
“什么宝贝呀?”林晚不理他的拒绝,我行我素展开卷轴,双瞳却随着画中之物骤然一缩。
画上,是个女人,才画了一半,未及上色,不过线条勾得行云流水,不止勾勒出女人的婀娜身姿,也勾画出她迷人的脸庞,一看就是林宴手笔。
林晚动作一僵,举着画强笑问道:“阿兄,这画中是……”
“你不是问我可有心仪之人?”林宴倏尔一笑,眼中冰雪消融,疏冷化作多情。
“这是……”林晚手颤抖。
“我心仪之人,此生非她不娶。”
林晚狠狠咬唇,许久后方道:“她是谁家娘子?”
林宴却是不答,林晚将画越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