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自矜且清高的姿态。
大约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了吧,他略微回了下头,问她冷不冷。
公主说不冷,然后就是半晌无话。
他心里有些失落,现在的公主再也不必背负引诱他还俗的重任,所以对他有些爱搭不理的。原来这才是本来的她,以前想方设法和他纠缠,其实很是辛苦吧?
本来他追赶到这里,终于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份激动之情无法言说。他设想过她惊喜的样子,就算是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旧友重逢,应当也是高兴的,谁知并没有。她首先关心的是他脑袋冷不冷,怎么离了岗,那些扑上来的拥抱或是痛哭流涕,原来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叹了口气,“施主怎么不说话?”
公主唔了声道:“我的鞋子湿了,后悔刚才没有买双新的。”
好在车里准备了毯子,公主脱下鞋袜,把脚包了起来。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她问,“把我送回膳善,然后呢?”
他摇着马鞭,抬头望向前面的远山,“不知道,或者就在十二国游历吧,反正没有归路,也不需要拟订归期。”他意有所指地说,“天岁皇权的争夺一向激烈,贫僧在漩涡中心沉沦多年,只要离开那里,不拘是哪里,都可以是安乐窝。”
公主差点冲口而出,邀请他入赘膳善。但再一想不太好,人家卤门上点了戒疤,说明连老方丈也认同他了。公主这人属于嫉妒心比较强的,好东西不一定要占为己有,退一步,只要不便宜别人,她心里就好过了。反正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让释心大师独自美丽也不错。
“那就在我们膳善过春假。”她热情地邀约,“往年我爱去精绝城,那是我母舅的辖下。今年你要是在G泥城停留的话,我可以推迟行程。”
释心眉间隐隐的期许霎时土崩瓦解,他有些无措,“施主真是……热情好客。”
公主笑了笑,“对我们十一国来说,你可是大人物,能有幸请你做客,以后在十一国就能扬眉吐气,那多好!我们膳善国太小了,邻国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只要大师肯作停留,哪怕住上两天,别人往后也不敢瞧不起我们。“
释心苦笑了下,“施主不愧是镇国公主,凡事都为膳善考虑。”
公主说,“没办法,小国多艰嘛,夹缝里生存很不易,你们上邦大国是不会明白的。”
那么往后,是不是都要在讨论两国民生里发展感情了?释心大师有些忐忑,一切和他设想的都不一样,他很想问一问,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路远迢迢追上她,却发现她对他毫无兴趣了。
他手里攥着缰绳,心里像油煎似的,只是不能说,那点疑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杀敌无数,可是情场上简直是蹒跚学步的水平。他瞻前顾后,不敢任性,好像很多安排很多发展都和初衷背道而驰,他不知道应当怎么扭转这个局面了。
这时雪下得愈发大,风雪扑面,二十里路很难在一天之内赶完。行至拓岭的时候咫尺皆迷,连前面的官道都看不清了,恰好不远处有个驿站,他只得勒住马缰,回头道:“不能走了,等躲过这场风雪再赶路吧。”
可惜这驿站破败不堪,东北角的屋子已经塌了,门扉大开着,无数的雪落进去,门槛内的青砖上白了一片。
公主跟在释心身后进门,大堂内桌椅凌乱,拿手指头抹了下,桌面厚厚一层尘土,看来这驿站已经废弃了。
公主负着手四下看看,“没酒没肉没馒头,要饿肚子了啊。你们上国平富不均啊,边关连驿站都经营不下去,这里就没有路过的商旅吗?”
释心垂手,将倒下的凳子扶了起来,一面道:“天岁地广,有些路线确实冷门得很,一年之中或许只有三五人路过,长此以往,就没有继续开办下去的必要了。”
其实废弃了也好,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正急需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容他充分准备,看准了时机再行试探。
柴禾是现成的,撅断了凳脚拍碎了桌板,捡些散落的稻草就能点火。
火堆热闹燃烧起来,把这阴沉昏暗的大堂一角照亮了,他腾出一片空地让她坐下,自己翻找出包袱里的饼子,架在火上烘烤起来。
公主看着饼子表面的芝麻在火焰下噼啪爆炸,不无感慨地说:“这情景好熟悉啊,没想到还有和大师一起烤火吃饼的一天。”
嗯,就是很怀旧,虽然时隔不久,却也像前世今生一般。
公主低下头,搓了搓冻僵的小腿肚,鞋子还湿着,罗袜也没有捂干。正想该不该脱下来烤干它,和尚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脖子,在她震惊的注视下摘下她脚上的袜子,广袖一挥,将她那双冻得鸡爪般僵硬的玉足搂进了怀里。
公主心跳如雷,咽了口唾沫说:“大师,你这么做不犯戒吗?”
他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忍看施主忍冻挨饿。”
公主眨巴了两下眼睛:“把脚搁在火堆前,其实也能暖和起来的。”
他说不能,“脚心热了,脚背还是冷的,不及贫僧胸怀,热量分布均匀。”
公主直呼好家伙,释心大师大发慈悲的时候,居然如此酷且霸道。
他自己大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