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是皇家园林。
登高可以看到紫禁城的全景,往低处走则是茂密的果树和农田,靠东北角的这一片则是皇家狩猎的地方。
为了今日的狩猎大会,内务府已经提前将麋鹿、猞猁、野猪以及不计其数的野兔放了出去,其中也夹杂着像是狐狸仙鹤般少见的动物。
豢养的野兽很是温顺。
即便周遭人潮汹涌,胤禛一下舆轿也看到不远处就有几只兔子就地啃起了野花野草,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胤禛紧随在兄弟们的身后。
他略带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直到康熙开始说话才乖乖地站好。
康熙向宗室朝臣介绍着兄弟几人。
当然着重介绍的是初次出场的太子和大阿哥,至于胤祉和胤禛就是顺口带了一下。即使如此年幼的两名小阿哥,也得到了不少宗室朝臣们打量的视线。
胤禛板着小脸倾听汗阿玛话语的同时,圆滚滚的大眼睛也打量着在场诸人。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引起他的好奇心:比如身材魁梧的索额图,又比如气度雅然的纳兰明珠。
索额图和纳兰明珠。
这两个名字胤禛可是如雷贯耳,在同伴们口中他们就是赫赫有名的太子党和大阿哥党。当然同样结局也不大妙,前者被活活饿死,至于后者倒还算寿终正寝,只是出色的长子去世以后家族迅速败落了。
没等胤禛琢磨多久,人潮轰然散开。
他赶紧抬头看去:只见康熙翻身上马,修长的手指搭上箭矢,将弓弦拉得如同满月。下一秒只听见噌的一声,便见那利箭急若流星般划破天际,带着呼啸声直直扎入一只麋鹿的脑袋之中。
麋鹿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彻底死去。
下一秒四周响起剧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其间夹杂着宗室朝臣争先恐后的赞誉。紧接着太子胤礽率先翻身上马,随即大阿哥胤禔和诸多宗室朝臣也登上马匹,在侍卫的簇拥下四散而开,狩猎大会也宣布正式开始。
独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年幼的胤禛和三阿哥胤祉。
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康熙,濡慕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拜和渴望。康熙朗笑一声,将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喊了过来,吩咐他们分别带着小阿哥出去走一圈:“长长见识,莫要走远了。”
负责胤禛的是恭亲王常宁。
等到皇上和裕亲王的背影消失以后,原本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恭亲王常宁长舒一口气,肚腩鼓出靠在马背上打起了哈欠。
“……皇叔晚上没睡觉吗?”
“睡了哦。”
“那你为什么打哈欠?”
“唔……大人的烦恼是很多的。”
“和皇叔母在一起很烦恼吗?”
“不是她啦,是——额。”恭亲王常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沉默片刻,缓缓低头看向端坐在自己怀里的四阿哥,胤禛左眼里写着好奇,右眼里写着八卦。
恭亲王常宁滚了滚喉咙。
要是自己在年仅四岁的小阿哥面前说些不该说的东西,只怕明天就要被愤怒的皇兄喊去打布库,然后……揍成一块饼:)
他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
恭亲王常宁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啊——皇叔的精神突然恢复了呢!来,咱们去打兔子吧!”
“皇叔的声音好假哦。”
“……”恭亲王常宁权装作自己没听见,带着憋笑的侍卫们就向着前面行去。
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的战况十分激烈。
你一兔我一兔,你一鹿我一狐,所到之处可谓是人仰马翻。康熙乐得看两人斗争,索性让朝臣宗室和侍卫让开,打算看看两人到底谁能拔得头筹。
至于胤禛。
坐在马匹上颠了一个时辰之后,他的小脸都泛起青色,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胤禛孤疑得看向恭亲王常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恭亲王常宁当然是故意的。
他憋着笑:“皇叔教四阿哥射箭如何?”
胤禛黑着脸:“放本阿哥下去!”
经过在马匹上颠簸近一小时的折磨,他已经对骑射没了兴趣。骑射马匹固然好,只是胤禛现在最想念的是双脚脚踏实地的感觉。
胤禛落地已是一脸菜色。
就这样他还不忘好奇地询问恭亲王常宁:“皇叔,你一只兔子都射不中,不怕汗阿玛训斥你吗?”
“怕什么?又不会把你皇叔我给宰了。”
“唔……扣你俸禄?”胤禛眼珠子一转。
恭亲王常宁表示不怕不怕。
胤禛摩挲着下巴继续提出意见:“那如果让您去军营里呆个一年半载呢?还是让您回府里读书抄大字?”
恭亲王原本得意的笑容一扫而空。
他一脸菜色地站起身,叮嘱胤禛坐着的同时打算去打几只野兔,勉为其难交个差。真要因为打猎数量为零喝令自己自己去军营也就算了,抄大字……恭亲王常宁想到就浑身一激灵。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也不想因自己一把年纪而要读书抄大字这种理由名扬天下。
胤禛盘腿坐在地上。
春风吹拂在地上,冒出青芽的草地上已经开出许许多多说不出名字的小花朵。胤禛打了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