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停了,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的功夫,天晴了。
只是一看亭外泥泞的路,刘季便觉得头大。
脑海中死去的记忆开始复苏,他又想起了自己在边关运粮时遇到大雨泥泞的日子。
这其中的痛苦,他只恨自肚子里墨水有限,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
“秦娘子,咱要不要再等等啊?”刘利皱着眉头问道,他站在亭子石阶上,腿抬了几次都没舍得跨出去。
脚上是离家时妻子刚给做的新鞋,这要是一脚下去,绝对脏得没法看。
这里没有雨胶鞋,秦瑶就算不想弄脏鞋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少脏几双鞋还是可以的。
秦瑶看了眼天色,下午应该不会下雨了,“继续出发吧,再走二十里就能到下一个镇子,也不远了。”
说着,看刘利没有意见,秦瑶吩咐刘季:“你去把马车牵过来一点,我先抱孩子们上车去。”
刘季能说啥,只能哀叹一声,一脚踩进被泥水冲刷过的地面上,“噗”的一声,踩屎感真是绝了。
大壮示意刘利在亭子等候,跟着刘季一起,踩着泥巴去把马车牵过来,刘利隔着半米多的距离,在大壮的搀扶下跨上了马车。
他顿时长舒一口气,略有点得意的看了刘季一眼。
“嘁~”刘季撇撇嘴,矫情!他才不羡慕呢!
秦瑶卡着大郎兄妹四人的咯吱窝,一个个送到了马车上,嘱咐他们坐好,自己跳上车辕另一边跟刘季坐在外面,两家人继续出发。
不过道路泥泞,载重又多,老黄走了没两步,死活不肯挪动了。
“嘿,你这倔马,早上我刚给你加了一瓢好豆你居然这就没劲了?”几次驱赶马儿都不肯动后,刘季忍不住骂骂咧咧。
走在后面的刘利主仆被前方马车堵住,也不得前行。
不过他们的马车只载两人,情况却没必秦瑶家的好多少。
老黄是高大的马种,力量自不用说。
刘利家的则是常见矮脚马,体格较小,加上他们加是没有包上金属的纯木车轮,马儿拉得也很吃力。
听着身前身后的呼喝声,秦瑶仰头望天,深呼出一口气,推了刘季一把,跟着跳下马车,结结实实踩进泥地里。
刘季本来被突然推下车还有点生气,但还没等他发作呢,就见秦瑶也跳了下来。
很好,这下都挡不住要滚一身泥巴,公平。
“秦娘子?”后方的大壮狐疑的问了一声:“您这是要干什么?”
秦瑶答道:“减重,推车。”
她喊了车厢里的刘利一声,“还是下来走吧,前方就有镇子,到时候找个地方洗干净就行了。”
比起被困在路上耽误了行程,弄脏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就因为避雨耽误了近一个时辰,再耽误下去,天黑都到不了下一个镇子。
大壮倒是先跳了下来,让刘利继续坐车,他推着车就行。
刘利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在大壮的劝解下,决定继续待在马车上,先试试看这样行不行,实在不行他再下车。
人家主仆俩的事,秦瑶也不好说什么,随他们去了。
嘱咐扒在车窗上的大郎和四娘,“好好在车里待着,离窗户远点,仔细衣裳被泥水溅到。”
大郎摇头,“我也下车吧。”
刘季难得良心发作,赶紧阻止,“你可别,听你娘的话,好好待着。”
要不然等到了镇子上,他要洗的可就不止是恶妇跟他自己的衣裳鞋袜了!
大郎可没他爹想的那么多,不过他也知道爹娘是什么实力,听话待着。
刘季在前面牵马,秦瑶在旁推车,老黄感觉压力减轻了许多,终于肯挪动步子,慢慢朝前走去。
大壮拽着马,马儿倒也肯走,不过速度还比不上秦瑶这边,两边距离越走差得越远,看秦瑶还要停下来等,刘季忍不住冲那车厢大喊一声:
“刘老二你丫就不能下车走吗?!慢吞吞的还要老子等你,再这么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秦瑶并未阻止,只是好笑的看着刘季那一身狼狈的泥水,上蹿下跳泥猴似的滑稽。
刘季一回头,就对上她戏谑的笑容,恼羞成怒往她身上一指,“你笑什么,咱们半斤八两!”
秦瑶眉头一竖,“你找死?”
她却不知道,自己脸上也沾了一滴黄泥,正正扣在下巴上,和戏曲里的媒婆一样,刘季一般情况下是不敢笑话她的,除非真的是太好笑了。
“噗~”他没憋住,嘴里放了个屁。
扒在车门边的大郎、二郎、三郎、四娘受到感染,“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阿娘,你好像个媒婆!”二郎一边笑一边指着秦瑶的下巴说道。
秦瑶一怔,抬手摸了摸下巴,冷脸绷不住,自己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家六口哈哈哈的大笑声响彻天际,传出去很远很远。
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一家子这才停下来,一个个泪眼婆娑的。
不过这么一笑,泥泞的路程也不觉得糟糕了呢。
四娘不愧是阿娘的小袄,找出帕子,努力伸长小手递给秦瑶,“阿娘,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