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和刘季身上都是干了的泥,脏得没法看。
马和车也没好到哪里去,虽说进镇前路过溪边清洗过没那么埋汰,但现在安顿下来,还得把马儿和车厢重新擦洗干净才行。
有钱好办事,额外给了客栈掌柜一百文钱,便有店小二帮忙洗车洗马。
这还包括了秦瑶一家沐浴的热水。
物似主人形,老黄现在也是一匹爱干净的马,平常外人靠近它挺暴躁,这会儿知道要洗澡,乖乖让店小二拴到后门外的柱子上,让人伺候着洗刷刷。
老黄享受的时候,秦瑶夫妇俩也各自带着孩子轮流洗澡洗头。
出门这么些天,早就沤出了一身臭汗。
大壮看着秦瑶一家忙里忙外的洗漱,感觉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事一般。
他身上也是泥,但用冷水冲冲脚背就完事了。
衣裳上的泥,手揉一揉,再掸一掸,继续套在身上穿。
也不是不讲究,实在是没有可换洗的,也怕洗坏了身上本就脆弱、打满补丁的麻布衣。
秦瑶和四娘,娘两个
母女俩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一边看店小二擦洗车厢,一边守着脏衣服等刘季出来洗。
大壮也在洗车厢,没舍得钱给店小二帮忙,就自己打水冲洗。
四娘好奇的大眼睛到处乱转,孩子
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半敞开的隔壁屋,刘利点了灯,正拿着书坐在小桌前看书。
一会儿又看看正在洗车厢的店小二和大壮叔,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利叔为什么不帮大壮叔的忙呢?
大壮叔不会觉得累吗?他怎么也不叫利叔干活呢?
大壮叔和利叔既不是兄弟,也不是亲戚,所以大壮叔洗车厢,利叔会给他额外的报酬吗?
四娘心里有好多的疑惑,但她知道,现在问出来肯定不好。
于是,小姑娘愣是憋到刘季父子四个沐浴完出来,秦瑶牵着她回屋休息,只剩下母女两个人的时候,才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秦瑶没想到四娘居然还观察到了这些细节,她还以为六岁的小孩都跟三郎一样,只想着吃了睡,睡醒了玩呢。
“为什么是这样的呢阿娘?”四娘托着腮问。
秦瑶想了想,才道:“因为他们地位不对等。”
四娘表情更疑惑了,“为什么?是因为利叔有钱,大壮叔没钱吗?”
“是也不完全是,除了金钱的不对等,他们还有权利的不对等。”
既然话说到这,秦瑶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早点知道阶层间的差距也没什么不好。
提前适应,并且利用好规则,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不过秦瑶骨子里的平等、人权是绝不会被抹去的!
在告诉四娘士农工商之间巨大权力差距、皇权至上规则的同时,又告诫她,不管今后她会处于何种位置,都不要忘记本质上的平等和人权。
并且,在盛国还有一个更不能忽视的——在士农工商奴隶之下,还有更弱势的妇女们。
看小姑娘听得十分认真,秦瑶忍不住好奇的问:“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
四娘“嗯嗯”重重一点头,小拳头不知道何时攥紧了,她说:
“阿娘,我会好好读书,等我长大以后要变得像你一样厉害,去保护比我们更弱小的姐姐妹妹们!”
“不对!”觉得还不够,四娘一本正经补充道:“是保护所有弱小的人!”
秦瑶抚摸她消瘦却挺得笔直的脊背,心中满是骄傲,“我们四娘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崇高的志向,真棒,阿娘以你为荣。”
被夸奖了哎!
四娘立马把下巴抬了起来,她要做阿娘最骄傲的女儿!
如果不是肚子咕咕叫,小姑娘高低也要再背两篇课文。
“娘子!娘子!”
门外传来刘季的咋呼声。
秦瑶扶额,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男人。
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杂乱密集,洗完衣服去前厅点菜的父子四人带着一模一样的气恼冲了进来。
刚一进门,刘季对着屋内小桌上“啪”的就是一掌,气恼的跟秦瑶告状,“黑店!这就是一家黑店!”
二郎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说:“阿娘,一碗素面你猜这里的掌柜要多少钱?”
“多少?”秦瑶揽住被亲爹拍桌惊一跳的四娘,警告的看了眼气得要炸掉的刘季,“你淡定一点,还住在人家客栈客房里呢,这么大声的说人家是黑店,生怕别人听不见?不方便把我们赶出去?”
“那、那倒也不是。”刘季看了眼屋外黑漆漆的天色,谁想露宿街头啊。
不过这家店也太黑了!
刘季给二郎递了个眼色,二郎夸张的举起他的一只手,立起三根手指头,继续道:“一碗素面要三十文!”
他强调:“是素面!”
三郎跟腔,“素面哦,没有肉的。”
刘季也道:“咱们白天在另外一个镇上吃的素面一碗也不过才是十五文。”
他知道现在粮价飙升,十五文一碗的素面已经是平时的三倍价格,虽然很难接受,但不吃就饿肚子,咬咬牙也忍了。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