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秦瑶统计完毕。
一共十二家,凑了五百三十斤粮食给秦瑶,大半是粗粮,小半是中等粮。
秦瑶拿着记录好的本子站起身,再次跟王婆婆等人核对一遍,双方确定无误,她又写了一个集体委托的条子,拿出红印泥让大家伙摁下手印,省得大家伙过后找她麻烦。
秦瑶这么做无可厚非,村民们表示理解,相当信任她的为人,看都不看一眼那条子上的内容,挤上前来摁手印。
秦瑶看他们这样,忍不住玩笑的问了一句:“就不怕我这条子上写的是你们欠我钱?”
王婆婆等人齐齐一怔,正在摁手印的村民人都呆了一下,手指迟疑的悬在半空中。
“.”
“咳咳!”秦瑶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一本正经的拉过一名村民,举着条子上的字,一个个念给他们听。
念完,拍拍那村民的肩膀,“记住了没有?下次别人让你们画押签字,就让他先给你念一遍,字数对不上,或者断句有问题的,自己心里要有个警醒。”
村民们反应过来,原来秦娘子是教他们辨别骗子啊!
一个个狂点头表示记住了,感动得无以复加。
秦瑶保持微笑,目送他们离开,转身,飞快抬手抹了把脸上热出来的汗珠,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跟村民们开玩笑,他们太容易当真了。
阿旺已经做好了晚饭,这在大酒楼当过厨子的人就是不一样,简单的菜色也能做得超好吃。
秦瑶让阿旺给刘季端一碗进屋里去,等阿旺出来,立马开饭。
大郎兄妹四个脑袋都恨不得埋到饭里去,每人都多吃了半碗饭。
幸亏阿旺今天多煮了点,刘季那边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要不然都不够这兄妹四个吃的。
都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看大郎二郎两个那堪比一个成年男性的胃口,秦瑶暗暗估算着自家米缸里的米,让阿旺明早装车的时候留下三百斤麦子,别都装完了。
现在米价高,文具厂那边工人消耗得又非常多,幸亏秦瑶和刘木匠一开始多给厂里囤了粮食,现在和高价粮平下来,成本才能控制住。
因为现在特殊时期,新来的工人们如果选择在厂里吃饭,就只开三分之一工钱。
剩下三分之二不是不给,而是等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过去后再给,多留些资金给厂里,以防万一。
所以光是文具厂里管两顿饭食的条件,就让附近村子的村民们挤破头也想进来。
话说回来,家里孩子长身体饭量增大,还多了阿旺,原来计算好的粮食肯定不够。
多留三百斤麦子,便足以吃到秋收。
阿旺点点头表示明白,看着饭桌上的大白米饭和蛋汤腊肉,其实很想告诉秦瑶,家里伙食水平降低一点,就不用留那三百斤麦子。
但嘴里的饭菜实在是香,他无法违心说出这样的建议。
其实阿旺也很意外,他以为自己跟着刘季回到刘家村,肯定是顿顿糠咽菜。
谁想到,秦瑶一家不但吃得好,还让他一起跟着他们吃那么好,这种幸运,让人不自觉生出想要一辈子留下来的憧憬。
晚饭吃完,今天轮到值日的二郎三郎去把水磨坊的钱箱拿了回来。
鸡蛋两枚,一看就知道王婆婆祖孙今天来过了。
还有铜钱三个,青豆半碗。
菜都放厨房,钱交给二郎锁进他的小金库。
“阿娘,这几日收益都比之前少了三成。”二郎翻着自己的小账本,同秦瑶禀报道。
“没事。”秦瑶告诉他:“局势不同了,现在大家不敢钱,等这波灾情过去就会好起来的。”
二郎还是有点忧心,“那要是灾情一直过不去呢?”
秦瑶指着外边的青山绿水,“你只要注意咱们居住的这片土地,草还长不长,鱼儿还游不游。如果土地还能长出庄稼,河里还有游鱼,困难很快就会过去的。”
正说着,屋顶上闪过一道银光,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
“打雷了!”四娘激动的跑进屋里来,“阿娘,要下雨啦~”
下雨就有水,河里就有鱼儿游,灾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秦瑶淡定的点点头,把凳子挪到门口,孩子们站在她身后,母子五人一同望向天幕,看雨落下来。
有雨的夜晚自带白噪音,一家子美美睡了个好觉。
清晨起来,雨已经停了,地面还有些积水,秦瑶带着粮车前往城外的路上,道路泥泞,相当难走,抵达时比昨日预定时间晚了大半个时辰。
流民们早已经候在亭子外,看到粮车过来,神情振奋。
昨夜下了大雨,简陋的棚子根本无法遮挡雨水的冲击,流民们一身的泥水,赤脚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头发尖上还滴着水珠。
瘦小的孩童蜷缩在母亲怀里吸取温暖,妇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摊开湿掉的柴火,发出一声声无力的叹息。
秦瑶自认不是什么善人,也对那些抛弃底线作恶的流民感到厌恶,但此刻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想要做点什么。
“阿旺,你去丁员外府上找丁家少爷,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买十斤姜来,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