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在他对面坐下,一边伸手烤着火一边问他怎么想的。
是不打算再合作,撤股拿钱直接走人。
还是说想辞掉总管的这个差事,只负责技术那一块儿,股份保留,按例拿分红。
秦瑶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
但往往人越不想要什么,越来什么。
刘木匠道:“厂里留给年轻人干吧,我也没什么大志向,现在赚了这么多银子,修了宅子,还买了几十亩的好地,手上还能攒下一些,我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
“先前压在账上的二百五十两银子你可以等厂里宽裕再给我,文具礼盒的单子,我就拿上个月的分红,别的都归你,日后你要是还有新鲜东西想做,还能继续找我,我一准给你做到满意为止。”
那本就是他热爱的,所以就算要求苛刻,他也乐在其中。
刘木匠真诚道:“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走了不地道,但我实在撑不住了,你能力强,人又年轻,你好好干。”
秦瑶:“行。”
刘木匠明显懵了一下,他还准备了好多抱歉的话没来得及说,她就这么爽快的同意了?
秦瑶道:“我这几日要去府城,中旬才能回来,等我回来之后我们把厂里的账清算一遍,就照你刚刚说的来。”
“那、那这段时间我就再撑会儿,等你回来说。”刘木匠反应也快,马上应下。
一想到年前就能恢复从前的自由自在,再多干这十日也可以忍!
秦瑶做出送客的架势,刘木匠也识趣,起身告辞。
秦瑶送他到门口,刘木匠想了想,忍不住多问一句:“那我要是退出来,只你一个人管着这么大一个厂子行吗?”
秦瑶没有正面作答,只微笑道:“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你继续做你的木工就行。”
刘木匠听见她这么说,更觉过意不去,主动提出,厂里车队买的那些马车不用再算他的份。
秦瑶颔首:“好的。”
刘木匠眉头微微一皱,答应得这么快,他很难不怀疑她就是故意以退为进啊!
但放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多往好的地方想,现在他有宅有田,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等到孙儿能上学堂了,靠着家里新买的地也能供得起他读书,至于剩下的,家业他已经挣下,儿孙自有儿孙福,能不能再上一步,就看后辈自己有没有出息。
秦瑶目送刘木匠轻快离去的背影,内心的震惊已经完全消化。
走了一个刘木匠,确实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但在可控范围之内。
厂里的新生力量培养起来,如芸娘、刘琪、还有刘柏三兄弟、顺子等人,维持一个百人小厂的运转足矣。
而刘木匠这样的选择,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幸福呢。
知足常乐也很好。
就是不知道他做下这个决定,家里人知道不知道,同意不同意。
秦瑶耸耸肩,这不归她操心,既然已经说定了,那就不会更改,免得结怨。
刘季从莲院回家,正好看见刘木匠从自家出来那一幕,快走几步赶到家门口,见秦瑶站在门口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啪!”的一声脆响,毫无意外,刘季的手被重重拍开,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秦瑶狐疑的盯着面前的人。
刘季甩了两下手,怪怨的看她一眼,“娘子你下手也不知道轻点,这天本来就冷,再挨你这一巴掌,生了冻疮我可就拿不起笔写字了,耽误学业可怎么好.”
秦瑶的注视越来越冷,刘季的话音也越来越弱,赶紧扭转过来,举着手里从公良缭那借来的《术书》说:
“明日就要启程,莲院乱糟糟的,我就先回来了,娘子你看!老师找了些书给我,好让我在家自学。”
说完,得意的晃了晃书皮,“这可是从前朝大术师手里传下来的,孤本!”
按照往常她的反应,怎么也要拿过去看一看书上到底写些什么内容,今日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扫一眼书皮,转身就进屋去了。
刘季想起刚刚看到的刘木匠,好奇跟上来,“娘子,刘木匠找你干什么?厂里有麻烦了?”
要不然怎么这副死人样。
秦瑶继续收拾刚刚没打包完的行李,语气漠然:“刘木匠要退出来,我答应了。”
刘季吃惊的挑了下眉头,他不理解,非常不解!
“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这么赚钱的生意说不做就不做,疯了吧?”
秦瑶被他这心痛的夸张语气逗笑,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刘季眼珠子一转,激动往她身边靠,桃眼忽闪忽闪,“娘子,你看我怎么样?我做个管事应该也还行吧?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选我呗。”
秦瑶系好包袱,转身再次严肃提醒他:“你的任务是考功名,明白?”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管事她想要几位就几位,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刘季专业。
察觉到她提醒下蕴含的危险,刘季立马收心,“明白明白,我这就去书房温书。”
冲她阳光灿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