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内书房里,朱由校看着眼前这寥寥几位臣属,方从哲被自己撸了首辅下狱,估计也是出不来的了。
阁臣只剩了大学士刘一燝。六部七卿明光宗倒是有补齐了。吏部尚书为周嘉漠、兵部崔景荣、户部李汝华、礼部孙如游、工部王佐、刑部黄克缵,左都御史是张问达。在一个就是自己才准备提到内阁的兵部都给事中杨涟,再就是临时被自己叫来参加会议的英国公张惟贤。
他不由得从心里叹气。万历帝的运气真好,三十年不上朝,一个阁臣用了那么久,各部缺少官员也不管不问。大明帝王没瘫痪了、被夺走江山啥的,真是老朱在天之灵保佑啊。
要说大明的衰败实际上是从万历帝就埋下了祸根的。如今自己想赚大明这份功德,内廷安稳下来后,就该是财政、吏治、军事了。
待王安把这六部七卿的臣工介绍给朱由校之后,朱由校勉强笑着说:“都坐。今儿朕可是从阶下囚翻转为人皇。坐到这位置上了,就先办在这位置该干的要紧事儿。朕年少、昔日被拘在内廷孤陋寡闻,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各位卿家指点。”
新君说的很客气,唯一的阁臣刘一燝代表大家开口,“陛下,臣等受先帝的托付辅佐陛下,必会尽心竭力的。”
张惟贤看着倚靠着王安才勉强坐直的少年帝王,垂下了脑袋暗自琢磨,自己手握兵权只要管好京营和五成兵马司也就足够了。他猜不透新君叫自己来听内阁会议要做什么。
他现在不知道,可等一会儿,就会有事情交给他去做了。
朱由校点头。
“我信你们,也信先帝拔擢、托付的顾命大臣。咱们先说福王的事情。
福王就藩的时候,皇祖父赐予的良田有两万倾,这部分收回皇家。张居正被抄家所夺产业归了福王府、江都到太平沿江的杂税和四川的盐税、茶税都收回,还有淮盐的那一千三百引的盐引,河东盐继续按以前的销售,边关还是从河东盐里抽边饷。”
还是杨涟出头。
“陛下是要废福王为庶人吗?”
“不是。那也太便宜他们母子了。王安,明儿你打发人去定陵,送鸩酒给福王的儿子们。”
群臣大骇。
新君平淡的回答,太吓人了。鸩杀了福王的儿子,却留着福王和郑贵妃在定陵和冷宫里互相牵制?新君虽年少,可是这份冷血和狠戾却是罕见了。
“福王与郑贵妃在皇祖父薨逝的时候,内外勾连谋害了父皇。依律将郑贵妃的父族母族抄家、收监、下元节之前斩立决。福王也不能因为是皇子就可以免逃谋逆死罪。”
刘一燝站起来,新君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福王与郑贵妃勾结谋害父皇的时候,并没有念在是亲兄弟的情义上,而有所顾忌。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王安疑惑地看看新君,大郎不是没启蒙吗?怎么会知道这句?
“王安,你是父皇的伴读,应该知道皇祖母是怎么去世的。”
“是,陛下。”
提起孝靖皇太后王恭妃的辞世,在场的人也就不好为郑贵妃、福王说情了。算了,都是你们皇家的事情,爱怎么地就怎么地。不然以新君杀李选侍的狠厉,也是不可能放过郑贵妃母子的。国本之争这么些年,也是因为郑贵妃母子。
他们母子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是应得的下场。
“好啦,内廷的事情就议这么多。该怎么做就依律去做。有福王府的银两,当能够支持九边军饷几个月。英国公,你叫世子点齐京里的勋贵及各家的子弟,明日快马去查抄福王府。谁要是敢在查抄的时候向军饷伸手,就拿祖宗的爵位、家产、全家的性命来填补。”
新君语气里的狠厉,让张惟贤明白自己的儿子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若是谁家十六岁以上的子弟,以不能骑马驰骋拒绝去洛阳,朕派人替他们这些勋贵教导不能骑马、不能承继祖宗衣钵的子弟。”
英国公心惊,新君这是要重用勋贵子弟了?
这倒也是大好事。不然那些纨绔子弟,还真是大明勋贵的耻辱。
“还有让锦衣卫把京里的福王府先围起来,福王的妻妾女儿也享受了不该有的了。方从哲的府上也不要走漏了一个。朕就不信他方从哲会不知道‘红丸’是什么。”
几道圣旨刷刷地写完了,王安给新君读了一遍,得到新君认可后盖印。
朱由校问王安拿了给张惟贤的那份,亲手交给张惟贤说道:“英国公,满朝勋贵经过两百年的洗礼,朕如今能依靠的也就剩英国公府了。这圣旨里含的就是九边的将士的军饷,含的也是大明的未来。”
张唯贤知道九边如果有了福王府的财富,不说把以前的都补足了,但一年的兵饷是没问题了。且边军以后能保证有从河东盐里抽得的军饷,很快就能将事情拨回到福王建藩之前。
他郑重跪下接了圣旨,“陛下放心,臣一定叮嘱犬子完成此事,不负陛下期望。”
“好。朕信你,你先去。明日城门打开的时候,没跟着你府里世子走的勋贵子弟,你派人把那些人明儿日落前都绑到军营里。”
“是。”
英国公拿着新君给儿子的圣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