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中,前后上了十余次的折子,提醒天子辽东危机。那时候努/尔哈赤基本统一了北方的女真部落,该及早防备他才是。”
他满脸的伤心、遗憾,落寞的寂寥神情,眼睛看着王安,思想却去到了别处。
“飞白兄,王内相,算起来我那第一道折子上了不过十一年,建奴就立了‘大金’的国号,可惜从蹇达做蓟辽总督开始,包括王象乾、薛三才都没有把建奴放在眼里。知道汪可受的时候才知道怕了。唉,为时已晚,为时已晚。白搭了大明多少的大好儿郎啊。”
熊廷弼一拍桌子,“孟泰说的是。他们那些人多少上点心,辽东不会出现努/尔哈赤一家做大的事儿,大明不会枉死了那么多的好儿郎。
他们做着朝廷的高官尸位素餐,死后还得朝廷的什么‘恭敏’谥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有杨镐那厮,万历二十六年在蔚山大败就隐瞒战败的消息不报,还因为谎报军功被罢职。这人不仅仅是无能,也是属于无德之辈,朝廷居然敢启用他,还九边重镇之一的辽东交给这样的人经略。哼。我看萨尔浒败的一点儿也不冤。”
周永春在前年被派到辽东做巡抚,赞理军务。又协助杨镐为萨尔浒之战做后勤保障,杨镐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他心里自有意见。从来不接熊廷弼类似的攻击他人的话,也不与熊廷弼深入讨论萨尔浒战败的原因。
因为犯不着与熊廷弼说那些话。万一惹了熊廷弼翻脸,对辽东的大事儿没有裨益。所以他坚持始终积极地整饬边防、海防,训练兵马,筹划粮草。恰好熊廷弼的对辽策略与他一致,俩人合作的颇为愉快。
故他转脸问王安。
“王内相,你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我们在加固城墙。要是没有青石为底子,可不敢这么浇水筑冰甲。我和飞白兄做主挪移了辽东将士的军饷修城墙,天子大约什么时候会补上这笔款项?”
王安知道朱由校不是吝啬的性子,也知道他舍得往辽东投银子。遂笑嘻嘻地说:“依咱家看,等把这些建奴饿死一半,剩下的在沈阳城下守不住的时候,银子等就送过来了。”
熊廷弼对王安拱手道:“到时候还要托赖内相在户部周全。”
王安赶紧回礼,“非是咱家不帮你,皇爷有话不许内臣参与朝廷各部的事务。但是你和周巡抚的事儿,咱家回去就对皇爷直接禀报。你们放心,皇爷舍得在辽东投银子的。”
熊廷弼和周永春相视一笑,王安肯直接在天子跟前说话,比与户部、兵部交涉还要好。
“王内相,老夫还有一事儿想要问你讨个底。前两个月,我曾上书要在辽东修建一道新的防卫连堡,为什么没批呢?”
王安嗫嚅,“咱家听说那方案要千二百万的银子,朝廷一年的入账都没有那么多呢。”
“不是明年所有的耕地都要缴税了吗?”
“这个咱家就不懂了。只是听说不能随便加税。‘夫给馈饷而先以抚百姓,故能兴汉灭楚,如运诸掌也。今国家多难,经费不支,势不得缓催科。然弗爱养民力,而徒竭其脂膏,财殚氓穷,变乱必起,安得不预为计?’”
熊廷弼一拍大腿,“这又是那个说的糊涂话!若是辽东有失,女真岂是能够满足与辽东这一片疆土的?其狼子野心,必会觊觎大明山海关内的富饶之地。”
正说着话呢,再度传来连绵不断的隆隆炮击声。
周永春在炮击的间隙,大声说道:“这是守城的火炮,难道女真步卒开始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