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消息,也算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封家人”。
今日,是封月闲第一次,对朱丘露出獠牙。
朱丘跪伏在地,眼也不敢抬,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封月闲的一角绛色裙衫。
分明是极妩媚的颜色,在他眼中却带着血腥气般,慑人之极。
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女子!
“……朱大人,可曾想明白了?”
冷媚如烟的声音从上头飘下来,称得上轻柔,却让朱丘狠狠打了个激灵。
“这……您们阎王打架,我……我只是个小鬼,求殿下放我一马,您和楚王,我都得罪不起啊!”
“大人说笑了。”
封月闲声音淡淡,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如谛天音,飘渺冷漠,俯视众生。
“若不是本宫将大人‘请’到此处,待后日群臣宴上,大人得罪起东宫来,想必是不遗余力的。”
朱丘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
“下官不敢,不敢!还请殿下——”
眼见视野里闯入一样东西,朱丘看了眼,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这次飘下的,是封月闲擦拭匕首的那张帕子。
洁白的冰绡帕子,浸漫了大片猩红的血,触目惊心。
离得如此近,擦着朱丘鼻间,轻盈盈落到地上。
他甚至闻得见那股独属于血液的气息,直涌入他鼻腔,让他呼吸一窒。
“朱大人也知晓,本宫出自将军府,解决问题时,不同你们翰林出身的。”
“可太子——不,是公主,公主是个惜才的,她劝本宫,说你们都是读书人出身,自然明白道理。”
几句话,听得朱丘心里忽高忽低,晃荡个不停,没个着落,只冷汗越冒越多。
“若是朱大人执意装傻充愣,今日……”
封月闲话至于此,停了停,朱丘心神紧绷,接着就听见一声利刃划破虚空的风声。
只听着,仿佛都能看到雪亮的刀身,并刀尖那点寒芒。
他膝盖一软,腰脊再不复挺直。
封月闲随手挽了个刀花,垂眸看向朱丘。
正是因为文官满身风骨,自认清风朗月,平日连鸡都没杀过,才这么好吓唬。
封月闲冷眼旁观,见朱丘抖成个筛子,不知脑补了多少种被折磨至死的下场,这才曼声道:
“你无需惶恐,本宫说了,公主惜才。”
“往后这江山社稷,朱大人还要为公主,悉心打理才是。”
这句话,封月闲要是放在最开始说,朱丘估计还有底气叱责回去,但此刻,他哪敢还半句嘴!
“定……定不负您与公主所望。”
解决了朱丘,命人将他送走后,封月闲转而见了下一个。
时间紧迫,虽然群臣宴只宴请四品及以上官员,但各处加起来,足有五六十人。
其中楚王今日交待配合行事的,有十来人之多,封月闲这两日便要把他们,都“见”过一遍。
而朱丘和郭肃,是开头。
郭肃正在厢房沉思,突然,门从外面被打开,灿烂的日光越过门槛,漫进阴暗的厢房。
那踏光而来的,是一位姿容绝代、难以描画的女子。
此前单看还不错的青衣侍婢站在她身后,顿时显得极为普通。
她站在这,便要掠尽一切风华,翩若惊鸿影。
螓首,蛾眉,冰肌,玉骨。
郭肃差点忘却此时处境,看愣了去。
待得这女子冷冷瞥他眼,他如冰水淋头,这才清醒。
郭肃迟疑道:
“是……太子妃殿下?”
“郭大人才思敏捷。”封月闲不咸不淡地夸了句。
太子已够羸弱的了,那小公主自然不会如此康健,不是太子妃,还能是谁?
郭肃猜对了,却没什么欢喜之意,舌根下苦如黄连。
此时再看,这哪是绝色佳人,索命阎王还差不多。
封月闲于上位端坐,她回忆着手中掌握的郭肃的讯息,眉眼波澜不动,启唇道来。
在这两日中,进了楚王别院的人,除了楚王和李梓,封月闲统统见了个遍。
或威逼,或利诱。
人总有软肋,总有所图。
而且,像郭肃那般的有三五个,人生没什么大志,不用封月闲多费口舌,简直是从善如流地倒向了东宫,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在朝堂中得以存活,很有几分墙头草的意思。
另外,除了楚王那边捣乱的,她们也得给自己人透个底,兼之做好准备。
封月闲跟封宸逸并几位叔伯说了后,他们一脸恍然,满脸写满了“怪不得你愿意嫁啊,你根本不是嫁给了太子,是嫁给了权力”。
封月闲也懒得跟他们解释自己的恋情,她很忙。
在决意闯过这关的当夜,她便往西北边境递了密信。
封老将军虽退了,可边关是西北王和封家军的天下。
老皇帝年老,已无力再去约束,向来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幸而,礼王和封家都对皇位无甚企图。
如有必要,封月闲不介意让封家军松动松动筋骨,猛兽时常打盹儿,可也要站起来走动一番、威慑四方。
信递出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