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您里面请,想找哪位姑娘作陪……呸,瞧小人这张嘴,不知您想找哪位姑娘问话啊?”
说完,双手将腰牌奉还。
马冰笑道:“妈妈不必紧张,我只来问个话罢了。听说有位叫周巡的秀才是这里的常客?”
见她和气,老鸨越发不敢放松,官府的人多得是笑面虎,况且她一介女子还能在衙门里吃得开,说没有两把刷子谁信?
“周巡,啊,是他啊,不错,他的曲儿写得极好,我家几个姑娘和客人们都十分喜欢,故而时常请他来玩。”
说到这里,老鸨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啊大人,那周巡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吧?这可跟我家姑娘无关啊!”
马冰的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前头刚说你家姑娘和客人都爱煞了他写的曲儿,怎么也算份恩情吧,怎么,刚有一点苗头就迫不及待撇清关系?未免太过凉薄。”
怎料那老鸨丝毫不为所动,一边殷勤地替马冰打帘子,一边大大方方陪笑道:“瞧大人您说的,这一码归一码嘛,他写得好曲儿,我们也不白要啊,或是给润笔,或是留他在这里住宿吃喝,分文不取,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您请雅间坐,”她推开门,又冲马冰一笑,被脂粉覆盖的脸上便挤出几条明显的细纹,“难不成您没听过一句话?”
马冰走进去坐下,“愿闻其详。”
老鸨亲自帮她倒茶,云淡风轻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嘛。
我们这些做婊/子的,若一味情深义厚,那就离死不远啦。”
一语毕,茶已斟好,老鸨将茶杯放到她面前,行了一礼,“大人稍坐,小人这就去叫人。”
说完,又是一礼,扭身款款去了。
马冰被她直白的话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许久才扭头看去,就见老鸨面上又堆满了笑,说着各色或隐晦或露骨的荤话,游刃有余地行走在一干嫖客之中,衣袂翻飞,竟像是一朵开至荼蘼的花了。
不多时,果然有个穿黄纱裙的清秀女子款款而来,她手里还托着一个瓷罐,进门便笑,“大人好呀,奴家张抱月,这厢有礼了。”
她的长相或许算不得多么倾国倾城,但身段极佳,尤其是那截细细的腰肢,便好似岸边摇曳飘荡的细柳,婀娜多姿。
再一开口,嗓音娇且脆,当真好似黄莺出谷,叫人恨不得身子都酥了半边,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饶是马冰同为女子,也不禁有些心神激荡,“姑娘便是琵琶大家的那个张抱月么?”
来之前她就打听过了,说是百花楼一位叫张抱月的歌姬一手琵琶穿云裂帛,技惊四座,乃是各色宴会上的座上宾。
张抱月娇笑出声,用葱白似的手指打开带来的瓷罐,以小银勺挖了一勺里面琥珀色的蜜状膏体放入空杯中,一边向内注入热水一边道:“大人谬赞,不过雕虫小技,贵人们赏脸罢了。”
她轻轻搅动着,那团膏体就在热水中迅速化成丝絮,云团般萦绕翻飞起来,颜色由深及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奴家才买的荔枝膏儿,听说是南边来的一样佳果做的,冲水喝可比蜜甜,大人若不嫌弃,尝一尝?”她款款道,眼中似乎满是情谊。
荔枝运输不易,往往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得一二,于是便有人将荔枝肉加蜂熬制成浓膏,如此就不怕坏了。
马冰已经嗅到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甜香,顺手接过,“多谢。”
她浅浅啜了一口,果然又香又甜,较之北方果品别有一番风味。
“张姑娘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张抱月歪头搅动手帕,眼波流转,风情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妈妈都说了,所以大人,周巡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