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县什么都好,就是……鸡真的太多了!
连着两日昼夜狂奔,谢钰一行人已经疲惫到极致,五月十五中午抵达东河县衙后又立刻参与断案,直到入夜方歇,精力已然耗尽。
所有人回房后几乎都是倒头就睡,结果天不亮,就被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吵醒。
初始马冰还想挣扎一番,闭着眼就往被子里钻,结果没一会儿就被热起来。
当鸡叫声再次响起,她在炕上滚了几滚,哼哼唧唧抓过枕头在耳侧对折,但那些公鸡大约吃得太好,叫声极具穿透力,枕头完全无法阻挡。
啊,可恶!她愤愤地捶打着炕头,然后睡意全无。
带着被吵醒的怨念晃晃悠悠出了门,马冰一抬头,就见其他屋子里的同僚们也顶着满头乱发钻出来,如出一辙的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睡不够真的太难了。
陈维将县衙后面的一座小院子拨给他们住,谢钰自己住正房,元培睡他隔壁的偏厅,马冰是女子,不能与人同住,便单独占据了西厢正中那一间。
剩下的阿德、庄鹏、张仵作等四人两两一间,分住东厢两间屋子。
到底西厢有个姑娘,他们也不好意思去隔壁打扰。
众人看着满面疲惫的对方,甚至连话都懒得说,晃晃悠悠蹲在井边洗漱。
过了会儿,正房吱呀一声门响,穿戴整齐的谢钰走出来。
众人正往嘴巴里擦牙粉,见状都目瞪口呆。
您什么时候起来的?!
事实上,谢钰半个时辰之前就醒了,还专门出去转了一圈,这会儿已是沐浴完毕。
此行除了破案之外,他还想亲眼看看两河县城治下的情况,看看两位县令是否如百姓们所言是个好官,看寻常百姓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毕竟前不久才有一位姑娘说自己和别的官员与众不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辜负这份评价。
然后他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无名小花,面带笑容的百姓,甚至还跑去城外,感受了一点田间吹来的晨风,欣赏薄纱般轻柔扭动的晨雾。
一切都跟他在开封城内看到的不一样。
似乎有种更为质朴的,醇厚的东西在他心里扎了根。
过了会儿,伙房送来早饭:
一大罐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盆煎得金灿灿的咸香椿蛋饼,外加一盘子用香油和食醋凉拌的肥嫩鸡丝,一盘对半切开的流油腌双黄蛋,一份小葱凉拌的嫩豆腐,还有一小筐素馒头。
除小米外,皆是东河县本地特产,侍弄出来既丰盛好看,也花不了几个钱,就很好。
马冰看着那盘腌双黄蛋,笑道:“早就听说东河县盛产双黄蛋,如今也算见识了。”
许多人认为双黄蛋是吉兆,很爱多花点钱去买来吃,没想到在这座有些偏僻的小县城,双黄蛋竟遍地都是。
包括谢钰在内的好几个人就想着,若回去的时候不着急,倒是可以买些双黄蛋家去吃,便是送人也有些意趣。
这个念头一出来,众人先觉得好,可旋即又悚然一惊:
天爷,这该不会是陈维那老头儿的阳谋吧?!
不然若真想用心招待京城来的差役,大可以做些其他的菜肴嘛,何至于一连几顿都是鸡和豆子!
饭桌上一阵沉默,忽听元培幽幽道:“该不会接下来几天,咱们要天天吃鸡/吧?”
阳谋就阳谋吧,只要真的好吃,买些也无妨。
可他们这一时半刻也走不了,若是一天三顿都这么着,谁受得了?
众人:“……”
意思都懂,但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东河县不比开封城繁华,大部分店铺入夜后都会关门,天亮后再开。
所以直到这日中午,西河县衙的衙役们才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回禀诸位大人,卑职等人挨着问了本县在册的九家铁匠铺,今早方有一家铺子的铁匠认出那蹄铁是他家手艺……”
据那家的铁匠说,看那蹄铁应该是年前后那一批铁料做的,但再细的也就想不出来。
“卑职已将买过那批铁料的人员名册带回来,请大人过目。”那衙役递上一本册子。
元培接了再递给谢钰,“一共多少人?”
那衙役道:“共计一百三十一人。”
众人咋舌,这么多!
不过想想也是,那铁匠铺子做的就是给牲口打铁掌的营生,一头牲口四只蹄铁统共才费多少铁料?
之前去开封府报信的东河县衙衙役邱安兴奋道:“大人,这么一来,死者就是这一百三十一人中的一个!恐怕这些人也有住在东河县的,可要卑职也带人一并去上门问话?”
“是要上门问话,”谢钰拍拍册子,“但这些人未必就是死者。”
邱安一愣,倒也是。
对普通人家来说,牲口是重要财产,都是一家子混用的。或许当爹的去牵着牲口打蹄铁,回头却是儿子骑着出门。
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一家子,好歹有个调查方向了。
谢钰对两县衙役们道:“去告诉陈大人和王大人,让他们带人分辨出名录上住在各县的,即刻挨家挨户问讯。”
有了方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