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一戳,直摇头,“时间太短了,还得炖,不然不够烂糊也不入味,白瞎了好肉,先吃酱肉。”
又对王衡道:“老爷子,给您派个任务,等会儿我们出去办差,劳烦您帮忙看着火。”
再过约莫两个时辰,走之前她就把明火灭了,只用暗火焖。焖上小半个时辰,老爷子就可以把炭火都扒拉出来,让猪头自己入味、放凉。
不然煮得太久,彻底没了筋骨,成一锅烂肉也难吃。
王衡闻言呵呵笑着点头,“成,也不是干了一回两回了,这活儿我熟。”
马冰总爱折腾些吃的,大部分是药膳,也有许多纯粹为了解馋,有时她出门办差、办事,便都是王衡帮忙照看。
老爷子顿了顿又笑道:“我从三四岁上就被爷爷抱着去药房玩,看他们起火煮药,六岁就被派着看火,如今,算是重拾旧业喽!”
众人就都跟着笑起来。
马冰道:“那得单独给您切只猪耳朵下酒!”
猪耳朵外嫩内韧,咯吱咯吱必有一番风味,最适合作肴下酒。
王衡美滋滋道:“我就好那一口!”
猪头肉讲究完整,要煮熟了、入味了才好拆分,酱肉却不必。
猪肉张或许愚孝,但卖的猪确实没得说,红白分明几层五花膘,看着就喜人。马冰一早就快刀切了方块,先干锅煎一回,出了表层的肥油。
煎过的肉块表面染了灿金色,肉块收缩,肉质更加紧致,这才下料爆香了开煮。
大柴火堆儿烧了几轮,原本稀不溜丢的汤水逐渐成了酱汁,水泡炸开时有明显的黏连感,声音也不似初始清脆。
这就是油脂渐渐被炖出来,差不多成了。
开锅一看,果然:
好一锅红棕油亮的酱红肉块,筷子尖儿轻轻一戳,就乖乖裂开,都不大敢使劲儿。
也不必狠收汁水,这浓汤可是宝贝,若来不及拾掇饭,光拿汤泡面都能吃几碗!
王衡的药童又去小厨房拎了几道菜蔬和主食回来,正经摆了一桌子,众人便坐下吃。
衙门里的吏员多是就地招募的本地人,可官员却有许多是异地为官的南方人,故而每日主食都有米饭和馒头两大类。
元培这小子鬼主意多,就着米饭连吃几块酱肉,又抓了个实心馒头,呼着热气从中间一掰两半,狠狠往里头塞满酱肉,一捏!那黏稠的汤汁便从夹缝中渗出来,在日头底下晶晶闪着亮。
王衡师徒三个见了,觉得有趣,也跟着学。
有夹得好的,也有夹得不好的,乱七八糟。
这边吃得热闹,阿德带着张家父子去大厨房吃饭,倒也不寂寞。
那猪肉张见众衙役俱是人高马大,服装整齐,且听说还顿顿有肉,不由得十分羡慕。
他畏畏缩缩学人家去打了饭,回来就摸着儿子的小脑瓜,小声道:“你若来日也能混口公家饭吃,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他们这些小门小户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年下来也不过挣个辛苦钱,经不得风,扛不得雨,家里但凡有谁有个病啊灾的也就完了。
但只要入了衙门,吃了公家饭,人家不光管吃管住,还给衣裳穿,外头的人也都高看一眼,只要不犯大错,一辈子也算有指望了。
小猪吃得头也不抬,半晌才扬起沾满饭粒的脸茫然道:“可是爹,您不老说离衙门的人远点儿,都不是善茬子么?”
他的声音不小,这话一出,整片区域都是一静,无数衙役齐刷刷望过来,眯起眼睛打量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跑到家里挑衅。
阿德吧嗒吧嗒嚼饭,啧啧。
猪肉张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转着圈的赔不是,又抬手糊了儿子一个脑瓜子,“闭嘴!”
就是不是善茬子才好!
况且那是对外人说的,只要你自己当了衙役,哪怕上天呢,也是好的。
不多时,众人吃完了饭,阿德又带着那爷俩回来,二话不说先跑去掀锅盖,也学元培嘶溜溜夹了一个酱肉实心馒头吃。
没办法,馋得慌,才刚在大厨房只胡乱填了个半饱,特地留了肚皮回来吃的。
盛夏午后,正是最热的时候,在外面没多会儿就被晒得流油,众人轮班各自略歇了晌,待日头稍稍西斜,这才往张于村去了。
日头虽过了正中,但地上热气不减,扭曲着视线,热烘烘往脸上拍,简直跟掉进蒸笼里似的。
一行人不敢在路上多停留,都沿着路边树荫一路狂奔。
猪肉张来时套的驴车,恐怕那毛驴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先时还“昂~航~昂
~航~”叫几声,到了后面,就只顾张大鼻孔嘴巴喘气了。
有地的人都下地去了,留在家里的老少鲜有出门逛的,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
但农户人家大多养狗,谢钰等人不欲张扬,没有贸然进村。
于屠户住在靠村口的位置,而每天入夜后必然要从外面那条种了榆钱树的小道经过才能上山,一行人就去树丛里蹲守。
给树荫一遮,倒也不那么热了。
因怕走漏风声,谢钰没让小猪回家。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是玩心重的,且现在跟大家混熟了,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