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有一个受委屈。
眼下小侯爷瞧着是不错,可以后呢?上头又怎么说呢?
“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霍玫亦是感慨,“不怕说句不中听的,若非上一辈的事儿,只怕这俩人还碰不上呢。”
当年雁雄夫妇何等洒脱人物?对京中繁华素来瞧不上,即便封侯封王,恐怕也不愿意往京中扎,更不想让子孙后代和王室结亲。
即便让霍玫自己说,边关虽难免荒凉,可到底自由自在,若能在那边肆意一世,可比困在京城方寸之地鲜活的多。
这么一想,真叫人不知该叹是孽还是缘。
婆媳俩论了一回,孟夫人就道:“年轻小姑娘面皮儿薄,你跟她年岁相近,性格相仿,今晚留下她住一宿,你同她说说话,开解一二。”
另一边,小虾果然小尾巴似的跟着马冰团团转,又学她抓虾。
马冰怕她扎了手,只好把人撵去剥蒜。
剥蒜……
她忽然就想起那个人来。
“姑姑,不要不开心。”
正出神,一双小手就按在马冰眉心。
马冰立刻回神,习惯性笑道:“姑姑没有不开心。”
小虾噘着嘴,非常严肃地说;“好孩子不可以缩谎!”
小姑娘努力踮起脚尖,小手一下下在她眉心推着,认认真真想把中间蹙起来的眉头熨平。
她清澈的眸底分明映出自己的影子。
好像,确实有点不开心。
马冰微怔。
过了会儿,她张开胳膊,用力把小姑娘搂过来,贪婪地在她脖颈间蹭了蹭。
小虾乖乖让她抱,抱了会儿,还学着平时长辈们对自己那样,小手轻轻拍着马冰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乖,小姑姑乖,小虾在……”
事后,马冰就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分明是大人了,还让个小孩子担心。
小虾不服气,叉着腰据理力争。
“大人也是人呀,为什么不可以不高兴呢?”
马冰微怔,思索片刻,竟觉得很有道理。
是呀,大人也是人呀,为什么不可以不高兴?
若无特殊情况,裴戎父子晌午一项在衙门用饭,中午便只有娘们儿四个吃。
饭桌上,孟夫人果然提出让马冰多待两天。
小虾也在旁边鼓动。
马冰略一迟疑,应了。
傍晚时分,裴戎爷俩先后下衙,人还没进正堂,大嗓门就先响起来了。
“今天有喜事,当浮一大白!呦,铮丫头也来了?那正好!”
见裴戎难掩喜色,众人都好奇是什么事。
裴戎都顾不上换衣裳,先大马金刀坐在桌边摆开龙门阵。
“姓谢的那小子确实有几分胆色,今儿竟直接杀到肃亲王府去了……”
却说早上谢钰出门,实在是要办正事去的。
虽半路碰见马冰,心情略有起伏,但这种起伏在消遣了庄鹏、欺负了霍平之后,就迅速平静下来。
然后,他就按照计划,带着那两具尸体闯了肃亲王府。
肃亲王府上下直接就傻了。
这大清早的,开封府一行人气势汹汹来干嘛?
若说是小侯爷探亲,也着实不像啊。
谢钰亲自登门,连肃亲王也不好拿架子,叫人扶着,亲自站在院门口迎接。
“今儿怎么想起来看舅舅来了?”
他还不知道派去对付马冰的两个人已经死了,见谢钰行事反常,以为得逞,顿时精神都好了许多。
谢钰看着许久不见的肃亲王,心道这人确实被折磨得够呛。
分明端午节时还宝刀未老,能下河与人赛龙舟的,如今竟瘦得不成样子。
这才几月天?他不过几层单衣,肃亲王竟就裹上薄皮裘了。
穿这么多,看着也还是薄薄一束,全然没有健康人该有的圆润。
更兼脸色青白,眼窝深陷,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乍一看,似乎有些可怜。
但细一想,更觉可恨。
他病了老了,尚且有国库养着,有这么多人伺候,可那些早年被他害死的人呢?
一瞬间,谢钰心里就过了无数念头,可面上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略一拱手,“这几日城里乱得很,才刚我带人巡街,竟意外发现有可疑的人进了肃亲王府,唯恐是此刻,特意带人进来瞧瞧。”
肃亲王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看他的眼神跟看陌生人似的,几乎带了惊诧。
这他娘的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你还是老子记忆中从不撒谎的谢子质?!
大白天的,哪个不开眼的贼人往肃亲王府钻!
当那些明里暗里的侍卫都是摆设吗?
肃亲王一激动,就开始咳嗽,一咳嗽,头就开始疼。
跟着他的侍从一看,赶忙赔笑接话道:“小侯爷,啊,不是,谢大人多虑了,府中一切安好,不必挂怀。”
这边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有高度疑似肃亲王府下人的惊呼声传来:
“大人,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天啊,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