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哦了声,“那依您之见呢?”
贤亲王慢吞吞转过身去,一双明显下垂的老眼开始在众朝臣身上扫射。
良久,才听他道:“按律,应由刑部主审。”
刑部尚书:“……”
我代表整个衙门谢谢你啊!
贤亲王向来语速极慢,今天边想边说,更慢。
且秋日干燥,昨儿得了消息后,老头儿连夜上火,就有点咯痰,一张嘴活像铁锨划拉石板砖,听得人牙碜。
等他终于说完,皇帝先就松了口气,抖着鸡皮疙瘩对刑部尚书道:“爱卿以为如何?”
刑部尚书心道,不如何!
秋意渐浓,大家都忙着上火,眼见着便是皇家内部争斗,贤亲王那老货都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凭什么让我们刑部来?!
他立刻大声说:“陛下,臣以为不妥。虽然发现了尸体,但一来并无证据表明就是肃亲王所为,二来肃亲王府中并无担任实职之人,按大禄律法,该由案发当地官府决断。”
案发当地官府长官涂爻:“……”
他对此毫不意外。
皇帝轻轻点了点龙椅,“嗯,爱卿言之有理。”
他又看向贤亲王,发现对方正抠眼屎。
皇帝:“……”
短暂的沉默过后,皇帝亲自拍板,“既如此,肃亲王一案由开封府主审,宗正寺从旁协助!如有需要,刑部全力配合,不得推脱!”
贤亲王:“……”
刑部尚书:“……”
行吧,那就大家一块儿死。
话虽如此,但常言道,个和尚没水喝,一人参与的部门多了,往往最后出力的有且只有一家。
放在本案来看,名义上是家会审,实则宗正寺和刑部完全可以打着“协助”的名义不管。
而主动捅娄子的开封府肯定也不想有人在旁边束手束脚,如此,大家都方便。
消息传回开封府时,马冰正带着谢钰剥蒜。
她问对方,“这次你不用回避?”
谢钰面不改色,“我与肃亲王无冤无仇,不必。”
再说了,放眼望去整座开封城,一条街上走的十个人里恨不得有七个是皇亲国戚,若次次都回避,回避得过来吗?
马冰对他的“无冤无仇”深表怀疑,但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
“小黄还没有消息?”
谢钰摇头,显然也有些担心,“只是有人见他好像出了城,之后就像失踪了一样,音讯全无。”
而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也已经是五天之前的事情了。
五天,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出城?”马冰捣蒜的手一顿,“他出城做什么?”
城外有什么?
还是什么人引他出去的?
“应该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谢钰拍拍手上的蒜皮,“高老六掌控的产业很多,小黄出城之前,曾经过一家茶馆,若他遇到危险或是什么可疑人物引诱,他完全有时间留下讯号,哪怕一个眼神也行。”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马冰微微松了口气,“那这至少说明当时小黄的处境足够安全,至少他觉得不需要外援就能应付得来。”
谢钰嗯了声。
但已经过去了五天,足够改变任何一个局面。
这五天期间,小黄究竟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是他已经身处险境,无法传递消息,还是……
高老六最近也撒出去不少人,小黄最后的行踪就是他们发现的。
城外有什么呢?
那可太多了。
各地富商一年不住一次的豪宅,各路皇亲国戚或许终生都不会踏足的田庄、别院,随便一处都能轻松装下千八百人。
区区一个小黄,便好似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