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若是不介意,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贤侄’吧。”江大鱼说。
她声音平静,可眉宇间却似乎含着淡淡的忧愁。她的目光澄澈,当中却饱含着隐忍与深情,还有几分默默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心碎。她虽然面带微笑,但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凄凉与寂寥。
“相爷,我也不瞒你。”她继续说道:“我送去贵府的贺礼,的确就是为了给吴小姐添妆用的。”江大鱼仰头看了看天空,似乎在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撑了下眼角,对吴相强颜欢笑道:“风大,有些眯眼。让相爷笑话了。”
吴相的心都要碎了,他忍不住就慈爱的拍了拍江大鱼的肩,轻声道:“贤侄,何至于此。”他控制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酸道:“实在不行,老夫还有几个侄女儿……”
“不!”江大鱼止住了吴相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苦涩的说道:“相爷叫我一声贤侄,我便也只把吴小姐当做自己的嫡亲妹妹。此后只要妹妹开心快乐,我这个做哥哥的,便也开心了。”她极目眺望向远方,似乎在强压着什么快要喷薄而出的厚重情感,尽力云淡风轻的道:“暂时,我还不想再考虑亲事。好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再成家。我暂时只想遥祝吴妹妹幸福安康。”
“唉,你哪里还需要再立什么业。”吴相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江大鱼,叹息道:“不用说了,老夫都懂的。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你的贺礼,老夫便也厚颜无耻的替小女收下了。贤婿,不,贤侄,日后吴府便是你的第二个家。”
江大鱼微微的躬身,恭敬的朝吴相行了个晚辈礼:“小侄多谢相爷。”
吴相坦然的受了,内心仍然无比的惋惜。这么好的少年人,为何就不能做自己的女婿?
今日下朝,一定要再狠狠的揍上那不争气的闺女一顿!
江大鱼在心里默默的对吴家小姐说了句对不住,心满意足的感叹道:“吴家姑娘这个挡箭牌,当真好用啊。那百担箱子的贺礼,花的实在是值。”
意识世界里,可怜兮兮的系统再次想冒出头来说些什么,结果又是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的,就被江大鱼给送回去睡觉了。
“对于今日的早朝,贤侄有什么看法吗?”聊完了家事,太极殿外等待选召上朝的时候,吴相便自然而然的开始和江大鱼聊起了国事。
老丞相忧心忡忡的捏着自己的胡须,蹙眉道:“皇上荒废政事许久、多日不肯上朝。可今日却破天荒的召集百官正常上朝,老夫这心里,不踏实啊。”他试探性的看向江大鱼:“贤侄,你可知皇上今日是为了何事?”
“小侄猜测,是为了立沅妃为后一事。”江大鱼说。
“哼。”吴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悦道:“老夫估摸着也是为了这事!这些日子以来,除却为了那女人的事,几时看过皇上能勤勉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早起上朝?我晋国的江山,迟早败坏在那魏国女人的手里!”
吴相身为百官之首,说话也是十分的不客气。
“不瞒相爷。”江大鱼说道,“前些日子,小侄已经答应皇上,支持立沅妃为后。”
“这是为何?”吴相看向江大鱼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他捏着自己的胡须道:“贤侄,老夫知道你和皇上情谊甚笃。但正因如此,皇上胡闹的时候,你才更应该劝诫和拉住皇上,而不是跟着他一起胡闹。当初,老夫正是看中了你刚正不阿、勇于劝诫的品质,这才支持你做御史的。你可不要忘了初心。”
“小侄万万不敢忘记初心,督察院前立下的为官誓言,小侄莫不敢忘。”江大鱼说道,“只是相爷,对待皇上,就好比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过去,我等率领百官,为了沅妃的事和皇上吵了多少次,可有奏效?哪一次不是皇上在前朝和我们吵完架,转头回后宫就对沅妃大行封赏?”
“好比这次立后一事,皇上从去年就露了口风出来,但始终被我们给堵了回去。可拖了这么久,皇上可曾打消这个念头?原本他只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兴起,可随着我们的坚持反对,他立后的决心反而愈来愈大。”
“到如今,皇上和百官关系恶劣,已经僵化倒不肯上朝的地步。长此以往,我晋国的政体还如何运转?”
“你说的,我都想过。”吴相说,“可那魏女如今只是个妃子,便已猖獗至此。若再让她做了皇后,只怕我晋朝果真要朝纲祸乱。”
“所以,小侄打算劝皇上采选秀女、广纳后宫。”江大鱼说。“如今后宫空虚,皇上才会一门心思扑在沅妃身上,若有人能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未必不能将皇上的目光从沅妃那里多了回来。”
“此前也选过秀女。”吴相不以为然的说,“没见着起到什么效果。况且,上个月也重提选秀一事,不是也被皇上给驳了回来?还说什么,此生再也不要选秀了,要守着沅妃过一辈子。真是荒唐!”
身为古代士大夫的吴相,并不理解追求“愿得一人心”的君主。
“此时非彼时了。”江大鱼说,“小侄准备拿选秀作为和皇上交换的砝码。他若是想立沅妃为后,就必须同意选秀。另外,”她说道:“小侄和皇上伴读多年,了解皇上的所有喜好。这一次,小侄决定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