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便是由亓元白送来的。
她被嫉妒她的同宗女修于蕊一剑刺穿元婴与丹田,就是亓元白救了她。
那一刻她本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地从这个世界湮灭,落到连上辈子都不如的结局。却在濒临死亡之际,看到亓元白从天而降。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白衣仙人,有一天我遇到危险,他会身着似雪白衣,手持清冽长剑前来救我。”
按照故事的一般发展,救命之恩后面必定跟随着以身相许,由此故事的男女主角浪漫幸福地在了一起。在放心地晕倒在亓元白怀抱的那一刻,蓝冰儿也是那么认为的。
然而亓元白只是救了她。
他只是救了她,并没有救她的命。
亓元白只是用磅礴的灵力,将她的伤势暂时停滞在那个濒死瞬间,并没有再对她施展任何疗伤和止血的法术,也不曾给她服用任何缓解疼痛的丹药。
他在她的周边结上厚厚冰层,将她变成一座不能动弹的冰雕。就像她平时里用冰系法术去保持瓜果的新鲜,他用冰棺来阻止她伤势的恶化。
得益于原本便是冰水双灵根的天赋,蓝冰儿在被封入冰层后仍然是有知觉的。她满心以为亓元白会救治她,可可是没有。对方只是消失了一夜,再出现,便直接将她丢在了亓官柳的营前。
“抱歉,我救不了你。”他说,“或许亓官柳可以救你。”
蓝冰儿不知道这个“或许”的结论从何而来。
如果堂堂寒玉仙尊亓元白都救治不了她,那么化神期的亓官柳又如何能救治她?
可蓝冰儿被嵌在厚厚的冰棺里,没办法说话和抗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亓元白将她丢到亓官柳的营前。
冰层封印解除的瞬间,元婴刺破后的钻心痛楚重新袭来,生命力的飞速流逝让蓝冰儿只能不顾一切地抓住惊讶的亓官柳,求他救救快要死掉的自己。
尽管她自己知道,世间所有人都以为亓官柳爱她彻骨,可这一世的亓官柳对她,分明没有丝毫爱意。
他不过是馋她背后碧清宫倒贴的无尽资源罢了。
然而亓官柳果真救了她的命。
可亓官柳也只是救了她的命而已!
她的容貌,她的寿命,她的修为,这些亓官柳统统都没有救。
那么救活她的命又有什么意思?
哪有大夫救治人只救治到一半就停手的?
如果只是做到救活性命的程度,那么将她送回碧清宫,碧清宫应该也能够将她救治到这一步。这算是什么尽力?
她如此哀求亓官柳,亓官柳不应该将她恢复到没受伤以前的样子吗?
可亓官柳却说他无能为力,说要带她去求寒玉仙尊亓元白。
蓝冰儿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皮球,被这对天灵根父子来回踢。
明明亓元白有九天玄草,明明亓官柳之前可以炼出极品仙丹,可他们父子二人却都不肯将宝物拿出来救治她。
蓝冰儿变成了老妪,脑子也是昏昏噩噩的思路混沌,她总觉得哪里好像出了差错。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她被魔教俘虏以后,亓官柳和亓元白两人都第一时间前去救她。她明明收获了两位天灵根修士的深情,拥有世间最出色两个男人的真心,这对亲生父子为了她不惜反目成仇、自相残杀。这两个男人应该爱她爱到骨子里,为了她愿意背弃整个世界才对。
胡思乱想间,蓝冰儿感受到自己被带到了玉虚宗。
玉虚宗寒玉峰上的刺骨寒风吹得她很冷,她茫然地看着寒玉峰上的嶙峋怪石与仙府大门。
这里是她客居了几十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前方宗主仙府大门上的紫藤花铜环,还是她设计的。那些年里她客居于此,将自己摆在红颜知己的位置,像侍女一般为亓宗主洗手作羹、洒扫清尘。几十年坚持不懈地点点滴滴,终于使得她的齐白师兄对她温柔浅笑。
可如今,那座对她随意敞开,由她自由进出打扫的仙府大门,却紧紧地闭着。
“父亲。”她听见亓官柳的声音:“孩儿特来向父亲求取九天玄草,救孩儿的心上人蓝冰儿一命。”
少年声音温润,如暖阳。
蓝冰儿抬头看去,亓官柳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外人旁观起来很近,其实透着不动声色的疏离,绝不会让她感受到亲近和依靠。
蓝冰儿忽然想到了前世。那时亓官柳也曾像寒玉仙尊亓元白求取九天玄草,那时从不求人的骄傲少年,一边用灵力护住他的凡人母亲不被凛冽的寒风伤到,一边在宗主府邸前跪地叩首了十日。
而如今,冻得发抖的蓝冰儿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法衣,看见眼前的少年站得似隽永松竹般笔直傲然。
为了他的凡人母亲,亓官柳可以下跪哀求。为了她,亓官柳却不肯放下尊严。
蓝冰儿的眸中流露过怨恨与不甘。
妈宝、渣男!多亏她这世擦亮了眼睛,不曾再爱上这个渣男!
似是听到了她心里话一般,少年轻飘飘地瞥了过来,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蓝冰儿心中一凛。
亓官柳收回视线,仍旧同没事人儿一样,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