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惠儿啊,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杭州风’?“
薛惠耳垂上的翡翠银杏耳坠子直摇摆,瞪着水灵灵的杏子眼,道:“妹妹不知,还请姐姐解惑。”
薛敏笑道:“据说杭州人喜欢道听途说、不过脑子的,浮华荒诞,轻誉而苟毁,你若当面质疑,此人却信誓旦旦,犹如目睹,其实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若有什么新奇的玩意或者装扮,一人倡之,则百人和之。而且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就有‘杭州风,会撮空,好和歹,立一宗’的说法呢!”
言下之意,就是说杨紫丹不知好歹,人云亦云,乱咬人了。
嘻嘻!
三位薛姓小姐都躲在纨扇下笑起来,杨紫丹气得牙齿都格格作响了!
“哎,我说几位姐姐妹妹们,这会子怎么还不入席啊,晚宴快要开始了。”姚知芳被几个体面的丫鬟妈妈们簇拥着过来。
张莹笑道:“就等你这个新小姑来请呢。”
姚知芳忙吩咐下人道:“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引贵客们入席?”
丫鬟妈妈们走过去向各自要引领的小姐们行礼,齐齐说道:“请小姐入席。”
杨紫丹有了下台阶的机会,灰着脸跟着丫鬟走了,众人渐散,睡莲因得了姚知芳的眼色,慢吞吞的留在原地整理衣衫。
直到众人散尽了,睡莲拉着姚知芳的手,满是歉意道:“是我错了——。”
“不关你的事。”姚知芳爽快的摇头道:“丫鬟们偷偷来报这里出了点事,是杨紫丹故意找薛敏的麻烦,却反而被薛贤薛惠两姐妹弄了个没脸。襄阳侯府与安顺伯府以及永顺伯府政见不合,所以这三家人势同水火,襄阳侯夫人与两位伯夫人也是宿敌——你没瞧见么?她们看戏、吃饭的位置我母亲都故意安排的远远的,就怕意外生事。”
睡莲松了口气,低声道:“难怪素儿表姐在英国公府荷花宴上不敢多说话,今天这个仗势下来,连我也要再警醒些了。”
“所以说嘛,我最讨厌和她们聚会聊天打机锋了——坐上一个时辰,比我读一个月的书还累!”姚知芳无奈的叹道:“可也没其他法子,若一味闭门不出,外头还不知会胡乱编排什么难听的话呢。”
睡莲缩了缩脖子。
姚知芳笑道:“你也清净不了几日了,等到像我这样十三四岁的时候,那些夫人的眼睛就会像刀子似的,恨不得把你看透了,好聘做儿媳妇。”
睡莲讪笑道:“说什么混话呢,你羞也不羞。”
姚知芳见四顾无人,一把将睡莲拉到荼蘼花架下,低声问:“安顺伯夫人是不是向你祖母透露过想要你嫁给世子的婚事?”
“嗯,这个啊。”睡莲不知道该不该说。
“哎呀,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母亲在和父亲闲聊时,都被我听见到了。”姚知芳正色道:“我那个世子表哥,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纨绔,京城好人家的谁肯把嫡女嫁过去?去年我们全家刚回燕京的时候,安顺伯夫人还跟我母亲说什么‘亲上做亲’,要娶我回去当世子夫人呢,当即就被我母亲回绝了。”
“唉,我这个世子表哥,从小就被伯夫人惯得无法无天,现在虽然没有娶妻,但是——。”姚知芳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外头包了戏子,还生了孩子呢,若不是伯夫人坚决不要她们母子进门,这会子庶长子都有了。”
姚知芳警告道:“你可别犯傻,以后那个薛敏也好,安顺伯夫人也罢,你千万要离她们远远的,别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去!”
“嗯。”睡莲点头如啄米,没有金刚钻,就别强揽瓷器活,惹不起,就尽力躲出去。
“还有,那薛贤薛惠心眼不坏,但是嘴巴不够严实,你和她们谈些胭脂水粉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即可,千万不要被她们姐妹两个在聊天时牵着鼻子走,套出实话来!”姚知芳顿了顿,说:“至于那个张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你好,所谓物既反常必为妖,你小心为上,摸到虚实之前,也别亮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睡莲心里有些小小感动:姚知芳这番话,是毫无保留的指导她如何与这个豪门闺秀相处之道。
“至于襄阳侯府的杨紫丹,这个人极其阴损,而且敢说敢做,是个棘手的,总之你别惹她就是。”姚知芳眼珠儿一转,道:“你继母杨氏是襄阳侯府旁支的嫡女,你家那个十小姐慧莲总是像个哈巴狗似的跟着杨紫丹,恐怕以后你的麻烦会不少。”
睡莲脸色一沉。
姚知芳伸手往她的下巴一捏,嬉笑道:“放心,我和颜如玉也不是没有交好的朋友,杨紫丹看在我们的份上,也不敢十分为难你。”
睡莲差点泪流满面,道:“还是你们对我最好。”
姚知芳扬了扬眉,晚宴时,睡莲就坐在姚知芳的左手边,两人亲热无比,依知芳那个架势,好像在宣称:这个人是我罩着的!
婚宴结束后,宾客告辞,依次上了马车各自回府。
“睡莲妹妹,我母亲唤你同车回去呢。”品莲笑容和煦,如四月春风,挽着睡莲的手往莫夫人豪奢的马车走去。
“不劳烦莫婶娘了,我还是像来的时候那样,和九婶娘和琪莲妹妹一起吧。”睡莲婉言谢绝,她实在不相信三姐姐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