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深深,玉时推动玉潇缓缓前行,车轮的咕噜声在密道间显得格外的低沉,良久,玉潇在一处停下,墙面上是一扇铜绿斑斑的铜门,蛛网密布,玉潇眼神深沉,良久,伸手按动铜门上的一个凸起,“吱吱嘎嘎”的暗哑开门声,带动十几年的积灰尘飞扬,玉潇呛咳几声,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你吗?潇儿?” 玉潇面色微变,与玉时两人出了铜门,这密道竟然通往玉氏族长玉元青的寝室。 玉元青一身黑色寝衣,身形消瘦,明明是五十不到的年纪,却满面病容,形容枯槁,看上去垂垂老矣,玉时惊叫一声,不敢置信。 玉潇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十几年未见,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衰老至此。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潇儿!” 玉元青很激动,病态的脸上现出一抹潮红,仓促朝前走了几步,想要伸手握住玉潇的手,在玉潇冷淡的眼神中止步,讪讪一笑。 “你肯从穹庐山回来就好!” 房间内萦绕着一股烧烟药石之气,玉潇鼻子一动,面色大变,“你在吸食五色散?” 五色散是所谓修仙之人一贯推崇的长生丹药,含石硫磺、石钟乳和白石英等成分,极易上瘾,长久服用,体质燥热如同火焚,头脑昏沉,精神癫狂,成为真正的疯子。 “你不要命了?”玉潇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吸食五色散,亏损元气,必然造成五劳七伤,谁告诉你吃这个的?” “五色散?什么五色散?”玉元青道,“这是长虚散仙给我推荐的法子,说可以凝神静气,抚慰所思。” “这些年,我费劲心思给你娘请神拜佛,做水陆道场,从未见你娘显灵,可自从我吃了五色散后,”玉元青面色狂喜,“你娘就经常来梦里找我了,潇儿!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高兴处,玉元青往前走两步,伸手抓住一团虚无的空气,开心大喊,“霖娘,你快来,看看我们家潇儿,都长这么大了,” 玉时惊恐,伸手拉着玉潇的袖子,“公子,族长他?” “他有病!”玉潇面色冷厉,眼前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极其陌生,精神狂悖,如果无人干预,过段时间必然是暴死的结局。 玉元青边说边笑,跳着脚来又想拉玉潇的手,“霖娘,霖娘,”口中叫嚷不停,面上是无限的欢喜,好像当年的妻死子失不过是一场梦境,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够了!你没有资格叫我娘的名字!”玉潇额头青筋跳动,甩开了玉元青伸过来的手,“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么?” “过了十几年再来装疯卖傻,玉元青,你不觉你自己很矫情,很恶心?”玉潇痛喊出声,眼光中是对自身的嘲讽和厌弃,“拜你所赐,我娘难产而死,我这一辈子都是不良于行的废人!” 也许是这一声声质问唤醒了些许神智,玉元青不再癫狂,只是眼神中透露些许迷茫,不像是个掌权族长,反而和懵懂孩童有几分相似。 玉潇眼神变幻,终于,叹息一声,“石头,你先扶老爷坐下吧。” 玉时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清茶,送到玉元青手边,扶着慢慢坐下,贴心在椅背上靠上一个软枕。 玉潇伸手号脉,纤细手指搭在玉元青枯瘦的手腕上,闭眼分辨,“寒毒侵体,脉率不齐。”从脉象上来看,中毒已经有一段时日,幸运的是毒性尚浅,还能周旋一段时日。 从怀中取出一套金针,轻轻旋在玉元青的印堂穴、安眠穴,玉元青很快闭上了双眼,鼻息微微,显然睡着了。 “取笔墨来,石头!” 玉潇提笔写下一张药方,“石头,你带着药方出去,找玉姑奶奶,让她带你去配药。记住,配药煎药你要全程在场,不能假手他人。” “可是我直接从老爷寝室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妥?”玉时有些犹豫,“毕竟现在这院子里基本都是柳姨娘的人。” “有什么不妥的,”玉潇冷嘲,递给玉时一块通体莹亮的随身玉佩,“我是废了,不是死了,我想,玉家大公子的名头,还不至于镇不住几个宵小!” “对!”玉时笑开,“如果有人敢拦我,我就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我可是和诀明师傅学过几手,不信打不过这群丫鬟婆子!” 玉潇笑笑,窗外已经露出一丝曙光,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 这天,终究是要亮起来了! ...... 青州府衙一大早就有人来报案,来人的是西城的姚家点心铺子的掌柜,说隔街周家米店和老张家失火,差点蔓延整条街坊。 “你们看见昨夜的大火了吗?火焰三丈高,半边天都是红的。” “可不是,失火的是周家米店,前后院全都烧成了灰烬。” “让开让开!”几个差役粗声粗气的驱赶着人群,“别挡在这儿!” 房梁屋瓦间残留着昨夜大火的黑烟,地上狼藉一片。 “找到人没有?” “头儿,你过来看看!”两个炭化的黑色人体已经看不出形状,四肢不全,面容已经完全烧焦了,左班头一脸晦气,“烧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名册上随便写点就是!” “是,可是按照惯例,不是应该让仵作来验尸吗?” “你还多话,你忘了,上次这家的公子哥带着一班弟兄山上剿匪,折了我们多少人!得亏那天我肚子痛换差,要不然早死在黑风岭了!” 左班头在瓦砾间翻翻捡捡,有人高喊,“头儿,这里也有两具尸体。” “估计就是老张头和他婆娘,”左班头不耐烦道,“把尸体都拉到城北的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