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老大正在专心致志地做弹弓,他二弟苏南兵双手托腮,趴在一旁看。
“哥,你做这个是要射鸟吗?”苏南兵问。
苏致远拿起弹弓试了试皮筋的弹性,“用来射赵狗子屁股的,让他笑话咱……”
他话没说完,耳朵突然剧痛,被刚走进屋的苏建民一把拎了起来。
“臭小子,成天的不学好,就知道打架斗殴,你数数我都被你老师请去学校几次了?”
“爸……啊——疼疼疼,你轻点啊爸……”
“不过提下耳朵就觉得疼了,你怎么不想想别人被弹弓打到有多疼?”苏建民越看这不成器的儿子越生气,手上的力道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还故意加重了。
老大被迫踮起脚尖,疼得哇哇叫,“耳朵要掉了……”
老二见他右边耳朵被拎得红肿,急忙道:“这件事不能怪大哥!是赵狗子先骂六妹妹的,所以大哥才生气想教训他。”
“什么?”苏建民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胡说!他好端端骂锦宝干什么?”
“真的!他笑话六妹妹长在一堆男人窝里,将来肯定是个男人婆,嫁不出去。”
苏建民一听,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老二把赵狗子的原话又复述了一遍,气得他爸爸怒瞪着双眼。
“那个混账王八羔子,长得肥头大耳跟只猪似的,将来不懂娶到什么歪瓜裂枣的媳妇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居然还好意思编排我女儿!”
老二犹豫道:“爸,你不是常常和我们说,讲话要文明,不能说粗话吗?”
“文明什么?欺负你妹妹的家伙就是咱们苏家的敌人,敌我之间不需要讲文明!”
“那要讲什么?”老大揉着被拽疼的耳朵,问。
苏建民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气势,拳头捏得咯咯响,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对待敌人,就四个字,干他丫的!”
他两个儿子听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道:“没错!干他丫的!让那赵狗子以后见着锦宝都要绕道走。”
“建民你和儿子说什么呢?”白露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苏建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正事儿,咳嗽了一声,对大儿子说:“那个,赵狗子的事情下次再处理,今天你得和我去趟你舅舅家。”
“谁家?”老大诧异。
苏建民耐着性子说:“你舅舅家。”
吃惊的苏致远还在装傻,“我哪个舅舅啊?”
“你妈就一个哥哥,你还能有几个舅舅?”苏建民气得大吼。
“那个资本家舅舅啊,”老大双手环胸,“我不去,我老师说了,资本家都是吃人的恶魔,我们工人阶级的子女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苏建民快被他气死了,“小兔崽子,我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强行拽着大儿子往外走的时候,他对苏南兵说:“老二你在家照顾你妈妈和锦宝,老三和老四在楼上李老师家学画画,你晚点去接他们回来。”
“知道了。”苏南兵说完拿出作业本写作业了。
老大被苏建民拖到门边。
“行啦,爸你别一直拉着我,我自己会走。”
父子俩穿鞋子走之前,小锦宝朝她大哥哥晃了晃手臂,“啊啊巴……”
在医院住的几天里,她见过两次大哥哥,还挺喜欢他的。
苏致远听见妹妹的声音,回头抱起她亲了一口小脸蛋,“锦宝乖乖等哥哥回来。”
小锦宝嘴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婴儿语,咿咿呀呀。
“锦宝是不是舍不得大哥哥啊?六妹妹最喜欢大哥哥了是不是?”苏致远捏了捏小奶娃的小脸蛋,眉眼中都是宠爱的笑。
他长得很好看,身上有股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脸型有棱有角,剑眉星目,像是从墙上画报里头走出来的。
小锦宝歪歪头,“阿巴阿巴……”
老大开心道:“爸你听,锦宝她说她最喜欢我了!”
苏建民醋意蹭蹭蹭往上涌,“胡说八道!你妹妹聪明着呢,怎么会喜欢你这个二流子?她刚刚分明在说她最喜欢爸爸。”
当着锦宝的面被爸爸骂,苏致远莫名觉得丢脸。
他气呼呼地反驳,“我怎么就二流子了?爸,你这纯属污蔑啊!”
父子俩吵闹了一阵。
白露笑着抱走小锦宝,“你们两个人每次吵架都和孩子似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争风吃醋。”
“好啦,我们走了,”苏建民信誓旦旦保证道,“今天一定给你弄条鱼回来!等着我们啊!”
白露抱着锦宝担心地走到门外,“借不到就算了,千万别吵架,早一点回来。”
“好,知道了。”
初冬的京海市冷风徐徐。
苏家父子俩衣裳单薄,冻得时不时搓搓手。
“冷死了!爸,我们要不还是别去了。”苏致远打退堂鼓。
“都走到这儿来了,不试试怎么行?再说了,你妈妈如果营养不良,你妹妹肯定也要生病,你想你六妹妹生病啊?”
苏致远忙说,“当然不想了!”
“那就想办法开口找你的舅舅借一条鱼回来,你们兄弟几个也能分一点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