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娘说的话,苏大强想到不少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有次进山,听见深山里有婴儿的哭声。
那时天快黑了,他和弟弟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敢进去看,等到第二天才手拉手往山里走,看见一块缝满补丁的布。
襁褓还在,孩子却不见了……
苏大强当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不敢多想,安慰自己可能是婴儿的娘把孩子抱回家了。
如今想来,那孩子八成是被爹娘故意丢进山里让狼给吃了。
在那样战祸连连的时期,能把孩子们养大的父母就已经是好父母了。
苏大强心里清楚,爹娘不欠他什么,三弟当然也不欠他。
“娘,我不是故意惹您和爹生气,我只是一想到去生产队干活,就觉得心里憋得难受,话没经脑子都胡乱往外蹦了,您别生我气。”
苏大强又自责道:“你骂我一顿或打我一顿都行,就是别气着自己。”
“我才懒得和你生气。”
李秀娥抹掉眼角的泪水,看着大儿子说:“你赶紧进去和你爹道歉。”
“是是,我现在就去和爹道歉。”苏大强说着赶忙起身往屋里走。
苏四勇好笑道:“咱们这大哥咋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么怕干活?每次让他去生产队,他就跟人急眼儿。”
“可不,我现在都不敢跟他提这事儿。”张桂兰说。
除了爱偷懒不爱干活,狗子爹其他方面她倒没有什么意见,平日里对自己也蛮好的。
她娘家那些嫂子在她哥面前得低眉顺眼的,她就不用。
苏小猛这时候说:“有人生来就是怕干活,像和我住一个饲养院的社员,每次都要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草也不割,还要我去帮他割马草。”
李秀娥听得生气,“这种人你帮他干啥?小猛你就是太实诚,不用你干的活儿你就别干,懂不?”
“小叔叔说的人是那个瘌痢头大叔吧?”苏小武插嘴道,“他什么活儿都让你帮他,每次别人来检查了才装装样子,还抢你功劳,工分还比你多。”
“小武,这事儿是真的?”
“嗯!我亲眼看见的,队长在的时候他不晓得多积极,队长一走,他就开始磨洋工偷懒儿。”
坐小武对面的张桂兰听了,扭头朝苏小猛问:“老五,这事儿你咋不找队长说呢?”
“说啥呀?说不得!队长说大家要团结一心,他最讨厌有人在背后打其他社员的小报告了。”
“那也不能由着那种人白白拿走工分啊,还拿得比你多……”
不等张桂兰继续说,苏四勇拧着眉头,语气气恼道:“这种事儿生产队里多了去了,说真的,但凡有其他的活路,我都不想在生产队里待了。”
大家对生产队的工作都有意见。
小锦宝记得到了改革开放,农村才开始实行分田到户,之前一直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集体劳作。
改革开放是十五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可不能寄希望于改革开放。
她小脑瓜子转了转,想起看过的关于大集体时代的文章。
有的生产队劳动强度大,整日没白没黑地拼命劳动,一年到头分的口粮不够填饱肚子的。
有的生产队队长组织性强,领导性强,带领社员们实行按劳分配政策,大家劳动积极性高,除去上交的,社员人均分到的粮食超过上千斤。
不仅有小麦、红薯、玉米,还能分得胡麻、芸芥、麻子等油作物,年底猪肉吃到饱,日子比城里人更滋润。
显然这祈水村的生产队就是前者。
纵容社员偷懒,工分分配不公平,大家积极性差,最后粮食产量低,生产队队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换队长……”小锦宝突然冒出这三个字。
大家闻言一愣,李秀娥以为自己听错了,“锦宝你说啥?”
“队长差,吃不饱……换人干。”
她说完,一旁苏四勇先是诧异,然后惊叹,“娘,咱家锦宝真是福星啊,这小小年纪的娃娃还知道这些。”
“自然了!看来你们那生产队发不了工钱分不了米,就是队长的问题!”
李秀娥说完,赵凤珠急忙道:“娘你可别胡说啊,那李队长人多好呀?咱家二壮就是他提拔当会计的。”
“好啥好啊?你没听见小猛说的啊,人家偷懒啥事儿都不干,结果工分还比他高,这事儿就是队长不对。”
她紧接着又说:“还有老四,他想要工钱有啥错啊?凭啥把他工分全扣光了?那个李大树是生产队队长,不是皇帝,一句话就把人家辛辛苦苦干的工分全扣光,太过分了。”
听婆婆越说越激动,赵凤珠急得脸都红了,“娘你说这些是想害得咱家二壮没会计干是吧?你心里就只有老四和老五,根本没有你的二儿子。”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锦宝都说了,这队长得换人!”
张桂兰赞成她婆婆的话,“锦宝是福星,她说的那肯定就是对的。”
“你们能不能别迷信了,一天到晚福星福星的,烦不烦人啊?她就是一个屁点大的孩子,她能知道什么啊?”
赵凤珠厌恶地说完,朝张桂兰说:“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