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福星?”王金枝有点儿担心地问,“灵不灵啊?”
徐冬梅点头说:“可灵了!当初大家选苏小猛当队长,还是看在他小侄女是福星的份上,想沾点儿福运。”
她话语刚落,她姐姐嗤笑了一声,“娘,你别听她瞎扯,那小丫头我今天见着了,什么福星啊?就一普普通通的小孩罢了,连话都还说不清楚。”
说完,她又鄙夷道:“真是愚昧又无知!你以后少回娘家也好,免得让人知道我有一个像你这么迷信的蠢妹妹,丢我的脸!”
徐冬梅不想再跟她姐姐争吵。
“我能说的都说了,其他话我懒得再说,也不想说了。”撂下这话,她转身出门走了。
王金枝见冬梅和平时差别很大,忍不住追出去想问问她今天咋回事儿?咋这么跟自己姐说话?
还有她刚才说的那句,“这个娘家我想我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话是啥意思啊?
虽然出嫁了,但她基本上每周都会回家一趟,帮忙家里干活,砍柴挑水,还有洗衣服。
还记得刚结婚没几天,冬梅拿给她五毛钱,说是她婆婆给她买布做新衣裳的钱,她不舍得用。
“娘,这钱还是你存着吧,你年纪大了,有点钱傍身不容易受欺负。”
王金枝一个谢字都没说,收下了小女儿的五毛钱,转头给她大女儿春桃买了一块新布料做了新衣裳。
这冬梅以后要是都不回来,每周堆在柴房的柴谁劈啊?一分钱也别指望她拿回娘家了不是?
想到这儿,王金枝急忙追了出去,“冬梅,你等一等。”
徐冬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娘,眼睛里还带着一抹未褪去的期冀。
虽然已经对娘家失望透顶,但心底某个深处还是希望她娘是爱她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一丁点也好。
王金枝刚要开口,她大女儿跑上前,拉着她的袖子用力拽了一下。
“娘你追她干啥呀?你没听见她刚刚怎么说我的吗?你赶紧让她走吧,我看了她都烦。”徐春桃生气道。
“我是想问她……”
王金枝犹豫了一会儿,说:“冬梅,你有两毛钱没有?你姐姐想坐驴车去镇上卫生所。”
徐冬梅看着她的亲生母亲,眼睛里仅剩的期待消失无踪。
“没有。”说完,她一丝留恋也没有地走了。
这次不管她娘又叫了她多少次,她都没有再回头。
两毛钱可以买大米了,有几户人家舍得花两毛钱做驴车的?
十七岁那年,她高烧不退,村里的赤脚医生都说要赶紧送到镇上的卫生所,娘说坐驴车太贵,去不了。
后来还是她两个嫂子轮流给她敷了一夜的凉毛巾,把温度给降了下来。
想到以往无数类似的事,徐冬梅有点儿想哭,又有点儿想笑。
仰头的时候,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锦宝灵动可爱的大眼睛,以及她朝自己说的那句,“放心写,不怕。”
一霎那,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徐冬梅看着天空,轻松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像猛然看见了什么东西,她愣了愣,忙冲回家拿了一盒火柴、一个袋子、一把刀子和一根木头,又立马折回之前半山腰的路上。
树上是一个蜂巢,厚厚的野生蜂蜜,看着至少有十多斤。
徐冬梅先把木头点着,用烟把蜜蜂熏走,嘴里叼着袋子,一手拿着刀子,利落地爬上树。
近距离看时,蜂巢比在树下看到的大得多,亮晶晶的蜂蜜,她随便刮了一点就装了大半袋子。
虽然提前用烟熏了蜂巢,但蜜蜂数量毕竟太多,期间她被蜜蜂蛰了几下,手上很快肿起了几个大包。
徐冬梅“嘶”了几声,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仍然继续刮着蜂蜜,直到把袋子完全装满了。
装满后,她爬下树,拎着一大袋蜂蜜跑到苏家,“李大娘……”
“谁呀?”李秀娥走出门,一眼看见徐冬梅,疑惑道,“你咋又来啦?”
因为徐春桃的关系,她看徐冬梅也觉得不顺眼,眉头皱了皱。
虽然这个妹妹比她那姐姐好多了,人也有礼貌,但……
哎!反正她只希望这两姐妹别再来自己家,别再纠缠小猛了。
“这是锦宝的!”徐冬梅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李秀娥。
“啥?”
李秀娥疑惑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眼底满是诧异。
这一大袋子黄澄澄、亮晶晶、一块一块的东西不是蜂蜜吗?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蜂蜜了,上回看见还是给老四娶媳妇儿的时候。
为了准备半斗大米当彩礼,她和她大儿子偷偷摸摸去黑市买粮票。
没记错的话,一斤蜂蜜卖一块钱,贵得离谱,她以为肯定没人买呢,想不到居然很快就都卖光了。
她啧啧称奇,她大儿子说:“娘,这不稀奇,那些资本家老有钱了,这黑市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卖给他们的。”
“这些资本家真是蛀虫害人精,吸老百姓血汗钱。”
“可不,越穷越光荣嘛,他们有钱,但人人喊打,还是咱们好,穷是穷点儿,但是地位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