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所有人都傻眼了。
苏小猛一双眼不住撑大,手下意识捂住痛得厉害的胸口。
他真是蠢!
求婚之前为什么不问一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会不会已经许了人家了?她这么好,肯定早有人相中她了。
看出他误会了,聂小青着急向他解释说:“那门亲事是我大娘私自定的!就为了村长家十斤大米。
那个村长儿子是傻子,三十多岁了说话还会流口水。
我就是不想嫁他,所以才从村子里逃走,阴错阳差进了护士培训班,被分配到了这里……”
说到最后,她身子发抖,再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苏小猛心疼不已,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伸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别怕,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娘把你带走,害你羊入虎口。”
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臂膀,聂小青将头埋在他的肩窝。
活了二十二年,她一直孤零零的,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张桂兰此刻小声诧异道:“娘,你听见没?她说那个村长的儿子是个傻子啊,她娘咋会把自己闺女嫁给傻子呢?这心肠也太狠了吧?”
她丈夫这时也凑上前,皱着眉道:“小猛不是说她没爹娘了吗?咋又冒出个娘?”
苏大强话语刚落,被他娘敲了一下头,“你傻啊?没听见她刚才说的是大娘吗?有人管自己亲娘叫大娘的?摆明了就不是亲妈。”
“原来不是亲娘啊……”
张桂兰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就说嘛,世上哪有那么恶毒的娘?”
他们说话时,外头已经响起嘈杂的声音,“聂小青,你出来!”
“躲哪儿去了?死丫头,别以为躲着我们就能不嫁人了。”
“赶紧给我滚出来,别藏了!”
外头声音越来越大,把医生和卫生所所长都引了出来。
“你们谁啊?怎么回事儿?这里是卫生所,不是你们闹事儿的地方。”
所长说完,郭宝珠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又是谁啊?”
“我是这里的所长,这儿是病人休养的地方,你们再闹,我就去镇派出所里找警察把你们统统都抓走。”
郭宝珠听说对方是所长,表情立刻软了下来,“您别误会,我是来找我闺女回家成亲的,不是来闹事儿的。”
“闺女?谁是你闺女?”
“聂小青啊,我村子里有人看见她在这里当护士。”
所长上下打量了郭宝珠一阵,紧紧皱起眉头,“你是聂小青的娘?她爹娘不是都在逃荒的时候死了吗?”
“啥逃荒啊?你听她瞎扯呢!”
郭宝珠说完,她二儿子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嘛,那臭丫头怎么能当上护士呢,原来是靠撒谎骗人啊!”
她大儿子说:“娘,我就说了她是个谎话精,嘴里没一句真话,和她那个贱货娘一样都不是好东西,等抓住她,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说话时,他捏着拳头,俨然一副手痒要揍人的样子了。
所长疑惑,“你们两个又是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她娘是我爹的小老婆,我爹以前是地主,我家成分可差了,我们连生产队都去不了。”
“队长和我们说了,除非聂小青嫁给他弟弟,也就是村长小儿子,他才让我们进生产队干活。”
“对对,除此之外,村长还会给我们家十斤大米当做彩礼钱。”
听两个儿子解释到这儿,郭宝珠生气道:“只要她嫁过去,咱们聂家和村长家结了亲,以后也不容易被欺负了,没想到这个白眼狼……”
提到聂小青逃婚的事情,她咬牙切齿,“我把她养这么大没让她饿死,她居然在结婚前一晚偷偷跑了。”
周围医生护士们都听得很诧异。
有人觉得聂小青可怜,有人则觉得她可恶,生气道:“她居然是地主女儿,太过分了,居然骗我说她爹娘都是农民,大饥荒逃难到咱们县的。”
“她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亏我听见她说她父母在逃荒路上死了的时候,心里还特别同情她呢。”
“这人太恶心了!一想到她是地主女儿,我就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有好几个平日里和聂小青关系好的人,这会儿都不敢说话。
地主是吸农民血的坏东西,谁要是帮地主和地主的家人说话,那就是和所有农民为敌。
“你们谁知道聂小青在哪里?”所长问。
其中一个护士说:“我好像看见她往病房跑了……”
“小翠不是去找她了吗?”
小翠是之前叫聂小青为“小青姐”的小护士,今年才刚满十八岁。
她怕自己被牵连,这时候急忙从病房里走了出去,“小青姐……不是,聂小青在这个病房里。”
聂小青这时不得不抹掉眼泪。
她刚站起身,准备好对抗家人,郭宝珠和她两个儿子冲了进来,“好哇!你还真在这儿啊!”
“你赶紧和我回村子……”
郭宝珠说着就要去拽聂小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