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早预料到了,姚桦把之前回屋里拿的十块钱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柳淑梅,“这钱给你当路费。”
柳淑梅愣了一下,急忙摆手,“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身上如果没钱,你能去哪呢?连车票都买不到。”
“桦桦,谢谢你,但这钱我真不能要,我已经想好了,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摘野果吃,走到哪儿算哪儿。”
“你这样能走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
“去沈阳,怎么样?”姚桦提议。
不仅是柳淑梅,苏大强和张桂兰夫妻俩听了也都一脸疑惑。
“桦桦,沈阳是哪儿啊?”
住在这偏远山区,他们平时很少接触外界,就知道自己的省市名,还认识一个首都,其他地方都没咋听说过。
姚桦耐心介绍,“沈阳是全国第四大城市,正处于工业化浪潮中,新建了很多纺织厂,特别缺女工人。”
“咱们农民也可以进厂当女工吗?”张桂兰好奇问。
姚桦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前几个月在我爸的报纸上看到的。
沈阳有一个大型棉纺织厂在筹建,布机就有三千多台,特别需要女工。
报上说农村人是最好的,家庭成分好,人又老实有纪律,不怕吃苦。
填好招工表格之后,如果面试没问题,就能开始培训了。”
听他说完,连张桂兰都心动了,“我也想去……”
她丈夫立刻急了,“你去啥啊?那地方在哪都不晓得,你跑去打工,家里的几个孩子你都不要了啊?”
“我就随口说说嘛,”见丈夫急眼了,张桂兰笑道,“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一个亲戚,我也不敢去啊。”
柳淑梅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她想到自己如果真能当上纺织女工,那就能寄钱给公公婆婆了。
“那个地方很远吗?一定要坐车去?走路不可能到得了,是不是啊?”
“很远!没直达车,要转车,从这儿去的话就算坐火车估计也要三五天,所以钱你拿着,等你挣钱了再还我。”
姚桦把钱塞进柳淑梅的手里。
锦宝这时候也说:“姐姐拿着钱吧,不然,大家都不放心泥。”
“是啊是啊,小柳你把钱收着,”张桂兰改变了之前的态度,劝说起来,“等找到工作安定了之后,记得给你婆婆写信报个平安。”
她看得出来这柳淑梅不是坏姑娘,没想拆散老二家庭。
这么年轻的姑娘敢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闯荡,她心里还蛮佩服她的。
“谢谢,谢谢你们……”
柳淑梅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感激道:“等我挣了钱,一定第一时间把钱寄回来还你。”
她收下钱之后,锦宝提议用牛车送她到镇上,明早就能坐上大巴车了。
苏大强点点头同意了,驾车将柳淑梅送到镇汽车站里。
回到苏家时,锦宝二伯还在院子里干等着。
“人呢?小柳人呢?”
苏二壮见车上没有柳淑梅的身影,着急朝他大哥问:“咋回事儿啊?你们没找到人吗?她会不会没往镇上走?不行,我得去找找。”
“老二,人见着了,”苏大强说,“我把她送汽车站去了。”
“什么?你说你把人送汽车站了?你是不是疯啦?她一个小姑娘……你把她送走,她一个人……”
张桂兰忙解释了前因后果,“人家去到沈阳能当工人赚钱,多好啊?总比一辈子待在咱们村子里好吧?”
柳淑梅的婆婆叹了一口气,“也好也好,淑梅她还年轻,是不应该困在这儿和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过一辈子。”
说完,她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
“行了行了,”李秀娥说,“天这么晚了,都回屋睡觉去吧。”
苏二壮仍看着山下的方向,心里放心不下,“你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不是自愿离开的,是迫不得已,是有人欺负了她,她现在心里该有多无助啊?没人帮她……”
说到这儿,他眼底闪过一抹懊恼,冲他娘说:“娘,你之前不应该拦着我,我如果和大哥他们一起去,见到了小柳,我一定能劝她留下来。”
赵凤珠眼睛越来越红。
再忍不下去,她问:“苏二壮,你和她是啥关系啊?你说清楚!”
刚才她和婆婆问了几句,已经明白过来了,柳淑梅是年初摔下山崖死掉的水旺的媳妇儿,是村子里的寡妇。
二壮这么关心这寡妇,还能是啥原因?他们俩肯定有一腿!
苏二壮正为柳淑梅担忧,猛然被自己媳妇儿这么一质问,皱起眉头。
他看向赵凤珠,觉得她无理取闹,“你在说啥东西呀?”
“人家婆婆都觉得她走了也挺好,只有你一脸不舍得的样子!
你实话告诉我,那个柳淑梅是不是你相好?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她勾搭在一起了?你说啊,苏二壮你说……”
“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什么相好?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什么语气啊?你以为我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