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急忙抱起锦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
她丈夫怒斥孙海燕,“什么不是普通人?我家锦宝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眼看李大娘将锦宝抱回屋,孙海燕希望落空,喃喃自语道:“土旺,娘对不起你啊,你爹不要你,丢下你和别的女人跑了,娘又害你得病,我可怜的孩子。”
其他人这时候也都慌了,哭道:“咱们可咋办?”
他们抹着眼泪,“我下午也喝了井水……”
“我要是死了,我儿子咋办?他才两岁,我死了他也得死啊。”
“苏队长,这病真没法治了?听说会传染,是不是真的啊?我还不想死啊。”
苏小猛对血吸虫病一无所知,赶忙把老村长找来。
村长说:“这病会让人上吐下泻,患者的排泄物里都有虫卵,你们千万别碰,还有最近别喝生水,水一定要烧开了才能喝。”
“我娘疼得晕死过去了,还有救不?”
“医生真不能治这病?我们还是去卫生所问问吧?”
村长安抚道:“这井水是活水,那钉螺里头虽说有血吸虫,但也不是谁喝了井水都刚好喝到虫子,已经患病的人,如果情况非常严重,当然得送到卫生所去了。”
苏小猛听村长说完,朝他四哥说:“四哥,咱们把生产队那马、骡子和驴套上板车,把病人往卫生所送吧?”
“只要大家没意见的话。”
村民们一听,赶忙道:“没意见没意见……”
“人命关天,畜牲累死了还能花钱买,人死了可就真的没啦。”
“行!”苏小猛拍板道,“那咱们分几趟把病人都送卫生所去,不能再耽搁了!”
大家在给马套缰绳的时候,孙海燕看见一线希望,哭着恳求,“苏队长,你把我家土旺也带去看病吧?我求你了,我家土旺才12岁,他太可怜了……”
苏小猛目光扫向她,“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在这儿待着,别想逃跑!你做出投毒这么恶劣的事情,必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我不跑,你们枪毙我都行,只要土旺能活着。”
苏小猛觉得这个孙海燕为人虽然坏,但作为娘还算是合格的。
他将李土旺抱上车,又拉了两个得病的瘦弱老人,驾着马车出了村口下了山。
外头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小锦宝翻了个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不想被村民们知道人是她救的。
能让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虫子钻出人的身体,也就代表她能杀人于无形,自己的家人亲人她可以相信,外人她可信不过。
事情一旦传出村子,她就真变成怪物了!
锦宝精神越来越专注,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努力集中精神,她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可以控制它们,这种超出正常人类的能力,不受距离的影响。
卫生所,医生检查完苏小猛带去的几个人,面色难看。
“看症状确实是急性血吸虫病!这病我们这里治不了,没法治啊……”
“医生,救救我爹吧,我求你啦。”年轻男子哭着说。
他爹之前疼晕了,这会儿好不容易醒了,又开始喊疼。
拽着医生的袖子,他痛苦地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啊,我太痛了,感觉肚里的肠子都快烂了。”
“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救不了啊,你们去县……不对,去、去市里的卫生院瞧瞧吧。”
他们这些村民哪能去市卫生院?去市卫生院得县卫生院开证明,县卫生院只能给县城的居民开证明。
换句话说,村里的农民根本没可能去得了市卫生院。
一众人绝望地痛哭起来。
一个身形瘦弱的老妇人捂着绞痛不已的肚子,开始和她的儿子交代身后事。
“我死了,你把我和你爹葬在一块儿,对了,我枕头底下藏了两块钱,那是我留给自己的棺材本,你和小翠不用给我做寿衣了,捡件干净的衣服……”
她话说一半,肚子突然一点都不疼了。
她儿子还在哭,听娘不说了,疑惑地抬起头看她。
“怪了,”老妇人在自己肚子上揉了几下,“咋不疼啦?”
原本疼得站不直的其他人这时候也都直起了腰杆。
“咦?我好像没事儿了,儿子你瞧瞧,我身上的疹子也淡了。”
苏小猛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忙朝医生说:“你再看看,他们啥情况啊?”
医生给他们测量了体温,发现高烧全都退了,“怪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自己痊愈啦?”
“痊愈啦?咱们没事啦?那啥血虫子是不是死啦?”大伙儿忙问。
“血吸虫的繁殖能力可强了,哪是那么容易死的?”
医生想不通,说:“恐怕不是血吸虫病,总之这烧都退了,荨麻疹也消了,肚子也不痛了,你们身上没其他不舒服的话,可以回家去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又想哭又想笑。
“肯定是福星保佑!”老妇人说,“还好咱们村有个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