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话太恶臭了!
好像女人一旦结了婚,就成了男人的私有产物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锦宝知道和他们说大道理没用,这种观念就算几十年后也还存在,更别说现在了,大多数人连“家暴”一词都没有人听过,只会认为打老婆是家务事。
眼看妈妈被众人刁难,红着一张脸,颇有一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小锦宝心里气愤,说:“王阿姨不仅是你媳妇儿,也是咱们厂的食堂女工,属于工厂的工人!
既然是咱们厂里的工人,我妈妈作为妇女主任,当然有资格照顾她。
现在她受到了人身伤害,而伤害她的人就是你赵峰,我妈妈觉得你违反了工厂规定,闹事儿殴打同厂工人,所以要让你滚蛋走人,有什么问题吗?”
小丫头明明长得甜美可爱,可脱口出来的一段话却言辞犀利、条例清晰。
大家都听说苏厂长的闺女锦宝聪明机灵,但好多人都没机会见着,如今听她这么说完,一众人眼睛里都闪现出惊叹的神色,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白露朝自己闺女投出感激的目光。
她真是爱死自己这个小宝贝了,锦宝总能说出自己没发现的盲点。
之前她怎么没想到呢?现在王秋兰不仅是赵峰的媳妇儿,还是工厂女工。
他打自己媳妇儿也许旁人管不着,只能劝说夫妻和解,没理由让他离开工厂,但是他打女工人就不一样了。
赵峰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他指着王秋兰,质问道:“她什么时候变成食堂女工的?”
“你走之后,”白露说,“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找陈处长,让他把人事档案调给你看,王秋兰现在已经就职于咱们厂,现在住工人宿舍。”
和王秋兰住在一起的女工人说:“对,秋兰姐和咱们住一起。”
“赵峰你太过分了,秋兰姐性格多好啊,刚来就给我们大家打热水,一看就很勤快,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打她,恨不得把她打死?”
“就是啊,说到底,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先和小三勾搭在一起,抛弃妻子和父母,现在凭什么摆出一副丈夫的姿态打人啊?你还要不要脸啊?算男人吗?”
之前不敢吭声的女人们这会儿越说越愤慨,“这种人就该赶出工厂!”
“和寡妇跑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个叶雅萍也是不要脸的,都得滚出咱们厂!”
“对!”此时许多工人妻子也都高声提议,要把这对奸夫淫妇赶走。
她们最讨厌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恨不得把叶雅萍衣服扒了,将她羞辱一顿。
“呜呜呜……”王秋兰对赵峰失望透顶,捂着流血的伤口痛哭。
女人们特别同情她,扶着她去医务室找杨大夫治疗了。
赵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找苏建民求助,声泪俱下哭诉着自己和小雅走到一起多困难,现在小雅有了他的孩子,他不能让孩子和自己颠簸受苦,只求留在工厂。
夜里,苏建民回到家,和白露讨论了赵峰的事情,夫妻两个人的观点发生了分歧。
白露觉得赵峰当众把王秋兰打得头破血流,简直没人性,这种人必须赶走,而苏建民觉得赵峰也是怒急攻心,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打王秋兰,只是想和她离婚。
“你的意思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杀人放火都无所谓了,是吗?”
“我哪有这么说啊?打人当然是不对的,但赵峰他也是为了小叶女同志肚子里的孩子嘛,如果王秋兰愿意和他和和气气地离婚,他根本不可能打她呀。”
白露冷笑了一声,“哦,他想离就离,凭什么呀?王秋兰给他爹娘端茶送水的这么多年,还给他家种地照料橘子林,他说句想离婚,拍拍屁股就想走呀?想得真美。
要不是嫁给他,秋兰说不定已经儿女成群了,把人拖累了十年,现在她再想嫁都难了,一辈子都被他耽误了,如果换作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小锦宝站在她妈妈那边,“妈妈说得对!什么真爱啊,如果他们的爱情伤害了无辜的人,那他们就不配得到祝福,我最讨厌那些标榜着真爱,然后肆意践踏别人的行为了!
小三就是小三,不能因为她可怜,就把她破坏别人家庭的行为合理化,再说了,伤害她的是她爹和她死掉的老公,又不是王阿姨……王阿姨真可怜。”
苏建民被媳妇儿和锦宝一番话说动了,“也是啊,你们说得也对。”
想了想,他又说:“总之,他公然打人就不该被原谅,还是锦宝想得透彻……”
说到这儿,他抱起自己闺女,“不过,锦宝,那些什么真爱也不能伤害无辜的话,你是怎么想到的啊?讲得一套一套、有模有样的,把爸爸都给说懵了。”
“啊?我……”
小丫头心虚地避开爸爸的目光,“那些话是听人说的啦。”
“听谁说的呀?”苏建民好奇,“咱们工厂里的人吗?哪个叔叔阿姨这么有水平?”
不等他再问,小丫头打了一个呵欠,“爸爸,我困了,想睡觉觉。”
怕爸爸起疑,她眯着眼睛歪靠在他胸口。
“困了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