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书记走后,原本站在门外偷听的一众人挤进了苏家。
“苏厂长,你真要走啦?”大家问,“怎么突然决定全家搬到乡下去啊?”
“是啊是啊,那什么洛湖村在什么地方啊?离京海市远不远啊?”
他们嘴上好像很关心苏家人的情况,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问个没完,其实目光盯着的是苏建民手里的牛皮纸袋,想看清楚那袋子里头是不是真的装了九百块钱。
其中有个人不再拐弯抹角,问:“苏厂长,你和叶书记不会是在演戏骗我们吧?”
“骗你们?”苏建民好笑地问,“骗你们什么?”
他往后退了一步,离人群远了一些才继续说:“我这周内就要搬走了,等一个星期以后你们就知道我骗没骗你们了。”
大家议论纷纷,都很诧异苏建民会举家搬到乡下。
“那个,苏厂长,你那袋子里的钱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啊?真有九百吗?”
苏建民将袋子里的钱展示出来,“我反正是收到了九百块,刚才数过了一张都没少……行了,你们别继续围在我家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厂长了,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
“那啥,哎哟,苏厂……苏师傅啊,现在你不是我们厂长了,我们要去找谁报名啊?我想着我儿子年轻力壮的,天天待在家里头没事儿做,不如去农村锻炼锻炼。
他今年十六岁,没考上高中,也有两百五十块补贴吧?”
其中一个人问完,不等苏建民回答,另一个人立马抢话,高声问:“苏师傅,我想问问男人下乡和女人下乡补贴的价钱一样不?我想让我家两个闺女都去农村。”
她说完,周围有人笑了起来,语气透着一抹嘲讽,“哟!王嫂子你不是说要让你闺女嫁城里人,死都不让她们去农村,免得她们被农村人糟蹋了吗?”
“城里人有屁用!现在只要响应号召下乡,每人补贴两百五十块,两个人就是足足五百块啊,谁家儿子能给我这么多聘礼啊?”
女人声音尖锐,“别说五百了,能给五十块的都没有!”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都觉得有道理,女儿反正是泼出去的水,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人收那么十块钱聘金,不如让她们下乡到农村去,就算她们嫁到农村不回来了,也不亏。
苏建民相当厌恶这些言论,女儿多贴心啊,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完全变了味儿了?好像做生意似的,哪儿愿意出更多钱就能随便把女儿往哪里送……
“你们要讨论回自己家讨论去,”苏建民赶客道,“我要收拾东西了。”
“哎呀,苏师傅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呢,现在我们厂没厂长了,我们要问谁啊?”
大家把苏家的客厅占满了,不依不饶地问个不停。
突然,一个人喊了一声,“蛇!”
其他人听了,这才发现一条花蛇从窗外爬了进来。
胆子小的吓得尖叫一声往外跑,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逃离了苏家。
苏建民慌忙拿起放在门后头的扫帚,正想着把蛇赶走,那条蛇忽然凭空消失无踪了。
“锦宝?”他猜想是闺女的杰作,探头往门外看。
“嘻嘻,被爸爸发现啦!”
锦宝抱住她爸爸的脖颈,“吧唧”亲了一口。
苏建民眉开眼笑,“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没在你杨阿姨那儿吃饭?”
“早就回来啦,”一旁白露说,“结果看见屋子里头一大群人,我和锦宝根本进不来。”
这么说着,她又道:“雪岚工作忙着呢,哪有空给我们做饭啊?”
“咱们要离开京海市的事情,她听了有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舍不得我们走呗,”白露走进屋里,关上门,“哎,我现在其实更担心的是桦桦,他要是知道锦宝要走肯定很难过,雪岚也说不晓得怎么告诉他……”
苏建民说:“屁点大的孩子,很快就会忘记了。”
“什么屁点大啊?再说了桦桦他什么记忆力你不知道啊?看过一遍的东西就像是相机拍照定格了一样过目不忘,他能忘了锦宝?”
“我知道他记性好,哎,我也是希望他想开点嘛。”
看出闺女眼底染上了一抹担忧,苏建民摸了摸她的头,说:“锦宝你如今已经可以写很多字了,以后咱们到了新的地方生活,你可以和桦桦通信聊天啊,对不对?”
“嗯……”轻轻点了点头,锦宝心想,现在她只能希望姚桦不要太难过了,哎。
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都已经准备要上床睡觉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收拾了一晚上东西的苏建民疲惫地打了个呵欠,对着门说,“如果是想问我下乡补贴的事情,我只能说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已经不是厂长了,你去问别人吧。”
门外静默了片刻,就在苏建民以为敲门的人已经走了,正迈步准备回自己卧室时,一个熟悉的男孩声音忽然说:“苏叔叔,是我,姚桦……”
“啊?桦桦?”
苏建民打开门,见门外站的人果真是姚桦。
他诧异,“怎么是你啊?这么晚你是怎么进来的?院子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