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不懂粤语,但是苏建民猜到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听话。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之后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客运汽车在颠簸的山路中蜿蜒前行,起起伏伏的,有时候遇到非常陡的坡,司机死死踩着刹车,刹车片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白露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紧抓着她丈夫的手臂。
坐了两个小时,她捂着胸口,难受想吐。
锦宝也觉得坐得非常不舒服,有种坐海盗船的失重感。
注意到妹妹面色发白,苏文年忙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让她能感觉平稳一点。
“要不要喝点水?”等又下了一道陡坡,他打开热水瓶,先将水倒入杯子里喝了一口,确定是不烫嘴的温水,才递给锦宝,“喝点水吧?会舒服一点。”
“谢谢三哥哥!”锦宝喝了两口水,将水递给她妈妈,“妈妈也喝。”
白露急忙摆了摆手,强忍着难受说:“我不喝,你们喝吧,小四和小武也喝点……”
等车终于到了洛湖村,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众村民们提着从供销社买的生活用品和米面油盐下车。
苏家带的行李很多,大件小件的都有,罗中强原本想帮他们搬点东西,被他大哥强行拉走了。
等苏建民和苏文年把最后两件行李搬下车,之前和他们同车的村民们早就已经走远了。
“爸爸,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好奇怪哦,好像不喜欢我们。”苏小武说。
苏小四点了点,“真奇怪,不是说农村人又朴实又善良,很热情喜欢帮助人的吗?我完全没感觉到啊……”
苏建民好笑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啊?”
“老师上课说的啊。”
“你老师这话也不能说完全不对,不过大多数人都会有领地意识,尤其是在资源相对匮乏的时候,会比较抵触外地人,我们现在就是外地人。”
苏建民拍了几下四儿子的肩膀,“等以后我们慢慢融入进去就好了。”
锦宝此时扶着她妈妈,担心地问:“妈妈你还好吗?”
“嗯,没事儿……”白露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下车之后好多了,刚刚在车上真是难受,那司机开车也太快了,我真怕出事儿。”
她说着,准备帮忙一起拿行李,立马被她丈夫拦住。
“你别拿了,我和文年多背几件,”苏建民看着媳妇儿憔悴的脸,语气透着心疼,“你瞧瞧你这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今天必须好好休息,什么活儿都别干了。”
“是啊,妈你负责牵着锦宝吧,我和爸拿行李就行。”
“我和小武也可以多拿点的。”苏小四说。
他五弟忙点头,“是啊,妈妈,我们是男人,有的是力气。”
白露本来还头晕没精神,这会儿顿感欣慰,笑道:“你和小四是个小男子汉了。”
“小武是小男子汉,我是大男子汉。”苏小四纠正道。
苏小武不甘示弱,“我也是大男子汉!”
“好好,都是大男子汉。”
虽然路途波折,但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家人心情还是很愉快的,往村子里走的路上,他们有说有笑的,欢快的气氛一扫之前坐车的疲惫。
为了看清楚脚底的路,锦宝拿出手电筒和她妈妈一起在前面照明。
此时村民们得知来插队的外地人来了,都议论纷纷。
他们说了一堆话,大致内容都是在抱怨。
“真不知这家人来我们村系干嘛
的,他们没自己的老家吗?”
“就系说啊,大老远跑来我们这个穷村子里头赚工分,分走我们大家滴钱。”
“我们村的人都系有自己家族的,不系姓罗就系姓黄啦,突然跑来这么几个外姓人……”
“等他们到了,我们谁都别理他们,说不定他们就从哪来回哪去了啦。”
在洛湖村,主要两个大姓是罗和黄,还有一些人姓李。
由于李姓在村子里属于边缘人物,没有祖宗祠堂,被人看不起,所以罗姓和黄姓的人会自动把李姓村民忽略掉,当他们不存在。
李姓村民们默默坐在门槛边,眼睛里带着好奇。
之前听生产队队长说,这户人是从京海市来的,之前是城里人。
不知这大城市里来的人是怎样的,在村里能待上几天……
没多久,锦宝一家人沿着小河走进了村子里。
“你好,请问生产队队长……”
不等苏建民问完,对方立刻摆手,“唔知啦。”
之后苏家人又和好几个人打听生产队队长的家在哪里,没有人搭理他们。
最终还是之前和苏建民同车聊过天的罗中强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说:“我老爸去后山挖竹笋啦,马上就回来啦,你们再等一下……”
“原来你是生产队队长的儿子啊?”苏建民惊讶道。
“系啊,之前忘记介绍啦,我叫罗中强,我爸叫罗友龙,他和我说你之前系那个什么机械厂厂长啊,好厉害的哇!”罗中强竖起大拇指,“我很佩服你的哦。”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一家人来村里插户,以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