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阿哥在,如今该五岁了,满院子撒欢,“额涅、额涅”地叫着,那该有多热闹。自己不说母凭子贵,至少境遇比现在要强些,不至于当着这空头的贵妃,后宫要紧事儿也不由她过问,只让她名义上管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翠缥见她伤感,只好勉力安慰她,“来日方长,主儿还年轻,将来还有再怀皇嗣的机会。”
贵妃苦笑了下,“纯妃霸占着皇上,如今后宫谁能近皇上的身?想怀皇嗣,难于上青天。我只是怕,她如今威望高得很,又已经位及四妃,再往上两级,可就越过我的次序去了。”
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像身后有人时刻拿刀抵着你的脖子,不知什么时候,一刀就划将下来,要了你的性命。
翠缥说不会的,“她入宫一年还没到呢,就是要晋位,也得尊着祖宗规矩。再说她一无得力的娘家,二没有皇嗣可依仗……”
贵妃的视线望向窗外那棵紫藤,喃喃说:“没有得力的娘家,却有比娘家更势大的人撑腰,只要有皇上的宠爱,别说贵妃、皇贵妃,就是皇后又如何!如今太后又向着她……”贵妃脸上涌起哀伤来,“老姑奶奶的鸿运,真是挡也挡不住。”
翠缥虽也知道大势已定,但总觉得未必这么快,就算晋位,不也得一步一步来吗,尤其这样高阶的位分。
谁知还是她主子看得透彻,才过了两天罢了,流苏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到了贵妃跟前蹲安回禀:“礼部和御前的人上永寿宫颁旨去了,纯妃晋了……晋了皇贵妃,代皇后之职,摄六宫事。”
贵妃听她前半段话,心都蹦到嗓子眼儿了,心想晋个贵妃吧,哪怕和自己同级也成啊。结果后半段话,一下子把她打进了泥里,顿时气若游丝般崴在炕上,“代皇后之职、摄六宫事……那我呢,我往后,又该干些什么……”
老姑奶奶晋位这事儿,对各宫都没有太大妨碍,至多不过引人眼红,可对于贵妃来说,却有切身的伤害。小小年纪的毛丫头,终于爬到她头顶上去了,她在宫里谨小慎微这些年,还不是连人家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是谁说尚家这回凤脉要断了?本朝出了一位废后,尚家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这才三年不到,另一位更厉害的崛起了,一路顺风顺水,把所有人都踩在了脚底下。
贵妃低头呜咽起来,自打大阿哥死后,她还没这样痛哭流涕过。真是扫脸啊,当了三年贵妃,满以为离皇后之位仅一步之遥了,谁知天上掉下个程咬金,一下子抢在头里了。
她哭得如丧考批,翠缥只得让人把门关起来,不住地劝解她:“主儿,宫里多少人在等着看咱们笑话呢,您千万不能失态啊!就算她老姑奶奶当上了皇后,您还是稳坐第二把交椅,还是高她们一头,您是贵妃啊,您怕什么!”
可正因为是贵妃,才愈发扫脸,仿佛老姑奶奶打败的不是全后宫,而是她一个人。
但这种沮丧也不能持续太久,自己还得带领后宫众妃嫔,上永寿宫去,向新晋的皇贵妃请安。
老姑奶奶还没行册封礼,但行头已然大换了,穿一件明黄色纳纱的凤凰梅花单袍,头上戴着金累丝点翠嵌珠玉凤钿,端端坐在宝座上,接受三宫六院的朝贺。
大家自然是五味杂陈在心头,可谁又敢在这时候找不自在呢,一个个都俯首帖耳的,按品级高低在地心列队,高高扬起拍子,行抚鬓蹲安之礼。
老姑奶奶的训话也很简单,“我年轻,登了这高位,全赖太后和皇上偏爱。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日后上下和睦,齐心伺候皇上,就成了。”
众人说是,虽然心里腹诽,“有你在,伺候皇上哪儿还用假他人之手”,可这也不过自己心里琢磨,不敢和第二个人说。
贵妃当着众人,自然要维持体面,不过比平常更尽一百二十分的心,指挥众人进退。
颐行瞧她这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太失颜面,便叫了声裕姐姐,“后宫事务,这些年都是你料理,我才上手,恐怕不得要领,往后就劳烦您协理吧。”
裕贵妃大感意外,满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向上望去。老姑奶奶带着平和的笑,一时让贵妃无措起来,但这话一出,好歹也算赏了她尊荣,让众人知道,贵妃还是有别于寻常嫔妃的。
贵妃顿时满怀感激,心头一热,眼中发酸,蹲安道是,“我原没什么能耐,蒙贵主儿不弃,往后一定尽力协理六宫,不叫贵主儿失望。”
从永寿宫出来,贵妃的后脊梁都快被恭妃戳烂了,“我早就看出她是个没气性的,别人丢跟骨头,忙不迭地就叼了。她也不想想,这后宫在自己手上,料理得多乱,人家留她是为了日后好追责,瞧把她高兴的,拾着了狗头金似的。”
怡妃在边上抱着胳膊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后宫也是一样。如今老姑奶奶当权,贵妃原该像丧家之犬一样,岂料人家开恩让她协理,怪道她感激人家祖宗十八代呢。”
两个人在夹道里慢慢走着,这会儿暑气全消了,已经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看着那勾头瓦当、彩画红墙,别有一种繁荣热闹的气象。
这厢正要往御花园去,后面急急有脚步声赶上来,是翊坤宫的太监福子。到了跟前垂袖打一千儿,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