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
一方面是对唐见微不设防,另一方面她吃红烧猪肘子吃得太快太猛,全身的血液都流到胃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只是凭着直觉在答话。
童博夷在帮忙童家打理铺子收租钱,自小在县里长大,县令的属官他也认识一二,便也加入到她们的谈话中来。
从葛寻晴和童博夷的话里得到了不少关于县令的事儿。
据说这县令姓佘,五年前调到此处后便再也没挪过窝,似乎也不想挪窝。
别的地方官都想着能有机会腾挪入京,京城乃是权力中心,只有回到博陵府才有可能继续往上登攀,留在地方的话做到头也就是个州长官。
即便是当了州里的一把手那也是刺史,小小的县令还是无法比的。
可这佘县令连刺史都不在意,似乎对安逸地待在夙县一事非常满意。
“不难理解。”童长廷手里拿着的吃了一半的猪肘子,又啃了一大口之好正色道,“咱们夙县虽算不上什么巨富要塞,却也是物产丰富港口众多。水路与万向之路的水上主道相接,西北六大州的水产都得从咱们这儿走,更不用说白头山和扶沧山上的山珍异宝,数都数不过来!”
山上还有山珍?回头一定得再去寻一寻。
唐见微这个北方人对山珍似乎不太敏锐,但只要是个“珍”必定是高价,对于买卖上的事唐见微却从来不落下。
山珍也是一条致富路,等她手里的本钱越来越多,也就可以不再做早点这种小本生意,倒腾更大的了。
葛寻晴说这佘县令本就是本地人,一大家族的人都在夙县和隔壁的菿县,枝叶遍布整个昂州,算是昂州的土皇帝。
在昂州过得这般滋润,何苦再跑到博陵去摸爬滚打?
葛寻晴道:“若我是县令的话,我也愿意留在夙县。”
虽说如此,唐见微依然嗅到了一丝诡谲的气味。
从小到大她的直觉都相当敏锐,这县令必定有他人所不知的秘密。
明日偷偷跟着祭奉的队伍去山上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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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唐见微将早点准备好了,跟紫檀交待:
“回头到了时辰你便将摊支出去,无论上多少人你就保持自己的速度,不用着急,千万别手忙脚乱。最重要的是收钱收明白了。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去找东院的人帮个忙,嘴甜点也不会掉层皮。”
“三娘,你真的要去啊?”紫檀担心她,“你从未见过那县令,也不知道这县令背后是什么人,贸然追踪的话我怕你会有危险。”
虽然唐见微没有跟紫檀具体说过她要做什么,可两人朝夕相对,紫檀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放心,不会有事的。当初在博陵九死一生我不也活着过来了么。”唐见微轻松地笑笑,“更何况我只不过是去探查探查,并不打算招惹对方。你也别瞎想,自己吓唬自己了。”
“可是三娘……”
唐见微没让她继续说,冷下了脸道: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办。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没有了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我不可能置之不理。耶娘他们在天上看着我,我不会忘记我姓什么,我是谁。紫檀,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也有需要去完成的事情。就算铤而走险,我也必须去。”
唐见微都这样说了,紫檀还有什么可再阻拦的?
更何况说到底,即便关系再好她们也是主仆。
唐见微决定的事,紫檀只能遵从。
“对了,此事不要告诉秋心,她若问起你就说我出门采购食材了。更不可让童少悬她们知道,童家都是良善之人,我可不想连累童家。”
“好,明白了。我等你回来啊三娘。”紫檀将一脸愁容撇去,换上了笑容,“我会好好顾好早点摊的,等你回来咱们又多了三两银子!”
虽然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但是她知道此刻的笑容可以让唐见微稍微安心一些。
唐见微摸了摸她的小脸,走了。
站在墙后的童少悬将她们全程的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并非有意偷听,其实她是想来跟唐见微说成亲的事儿的。
聘礼什么的童家都准备好了,明日就给西院送过来。
虽然备得晚了,但该有的全都有。
耶娘请人看了,明年正月初十是个适合嫁娶的吉日,纳征之时便将娶期定下来,若是唐家这边也觉得合适的话,再过月余,就是她俩的大喜之日。
她们俩马上就要正式成亲了。
聘礼里的一对翠羽簪她们家传了好几代,她自小就很喜欢,阿娘便将这对翠羽簪送给了她,当做以后嫁妆或聘礼。
那时候童少悬还很小,只觉得翠羽簪好看。
两只并在一块儿,有种浑然天成和相依相附的美。
虽然不知道嫁妆或聘礼究竟是何意,不过阿娘说了,以后她可以将其中一只翠羽簪送给那个要和自己过一辈子,最喜欢的人。
“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没有了家……”
唐见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又很平稳,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