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府。
孟夏之时,正是博陵颜色最为鲜艳的时节。
无论是青槐长街还是水道两岸的徘徊花海,全都在绽放最明媚的生命之力。
就像此时大批拥入博陵的应考贡举们。
每年孟夏时分,乃是各地举子初入博陵之时。
对于这些从大苍各地赶赴前程的年轻学子而言,博陵是他们从小就为之奋斗的梦想之地,是他们人生最大的战场。
成王败寇,对于这些读书人一样适用。
今年的举子是五年来最多的一年,上万举子将从大苍各地于这初夏之际纷至沓来。
他们获得了应考资格,终于能够揭开这大苍乃至全世界最繁华的城池的真面目。
亲眼看这闾阎扑地,软红香土。
可对于博陵本地人而言,却是一件头疼事。
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来一群的泥腿子,无论是东市还是西市常常都能听到没见过世面的嚷嚷声。
那些自认为有些身份的世家子弟,常常会避开这个时候,不去东西二市,更会绕着聚星坊走。
那聚星坊以前叫安宁坊,在博陵的西南角,是全博陵最贫瘠之地,自然也成为那些来博陵应考的穷学生们聚集之处。
每年有多少寒门在放榜那一日,从这而一飞冲天,成为达官显贵,将安宁坊搅得格外不安宁,所以安宁坊也改了名。
聚星坊,聚集星汉璀璨,倒是一个充满好兆头的名字。
原本路繁和童少临是想要租聚星坊内的宅子,但是吴显容将她们安排在与聚星坊相隔一个坊的永兴坊内。
唐见微她们就要到博陵,收到大姐大嫂送来的信,说宅子已经租好,地址在永兴坊,唐见微想了想,便明白阿姿安排得十分妥当。
童少悬不懂,便问唐见微。
唐见微道:“这聚星坊虽是贡举聚集之地,能够互通消息,应考气氛浓郁,可也浮躁。不仅有同期应考的新举子,也住着一帮子常年落榜的老油子。这些老油子别的本事没有,坑害新秀最有一手,在聚星坊内居住有利有弊吧。
“永兴坊距离聚星坊不远,也有一些考生居住,应考消息也能流通,但不似聚星坊内乌烟瘴气,此处应当是更稳妥之地。”
童少悬:“原来如此。”
她往身后葛寻晴她们的马车看了一眼,问唐见微:“但仰光她们似乎已经定下去聚星坊了。她阿耶已经托人在聚星坊内租了客栈。”
唐见微说:“我们当跟她们提醒一句,而且她们这么多人在一块儿也安全些。怎么,舍不得和你的好友们分开?”
童少悬心里有个想法,但没好意思直接跟唐见微说。
唐见微当然知道她跟仰光等人肝胆相照,如今到了新的地方,身边有好友相伴,心思自然会稳一些。
而且博陵是个什么地儿,唐见微在她身边守着,她自然安全,可仰光她们呢?人生地不熟的,童少悬怕她们遇事吃亏。
但博陵和夙县不一样,博陵府寸土寸金,地皮极贵,更不用说衣食住行,开销是夙县的数倍。
即便唐见微在夙县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回带回来的也有数千两银票,直接在博陵府稍微偏点的地儿买个宅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谁知道此次博陵之行会有什么波折在前方等着她们呢?
这些年的经历将唐见微磨练得更有前后眼,更加谨小慎微。
在她彻底于博陵站稳脚之前,她是不会胡乱往外撒银子的。
“阿念,现在先不用着急。”唐见微安抚她,“等咱们到了博陵一切再议。放心,虽说我离开博陵有一段时日,但毕竟此处是我故乡。对博陵我再熟悉不过,我会将所有事安排好,你可相信我?”
童少悬立即道:“我自然信你!你是我妻子,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往博陵来的这漫长又有些无聊的日子里,除了欣赏途径的秀美山色,作诗饮酒之外,最有趣的活动也就是妻妻之间亲密之事了。
路途上还需服用一次雨露丸,唐见微几乎一整日都缠着童少悬不离身,也凭着直觉要了她好几次。
无论唐见微怎么发了疯似的折腾,对她又磨又咬,童少悬都好脾气地承着。
包容着她跟随着她,没对她说过任何一个“不”字。
童少悬能让唐见微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无比在乎我”。
她的爱意浓烈又广阔,是唐见微最喜欢的模样。
博陵终于就在眼前,唐见微握着童少悬的手说:
“阿念,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童少悬揽着她的细腰说:“咱们是互相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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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见微是天显六年春离开博陵,再次返回时,已经是天显八年夏。
两年多的时日,博陵府日新月异。
看惯了夙县的小街小巷,当庞大壮阔的博陵府出现在眼前时,竟觉得它比记忆中更强壮。
“到了到了——”
岑五娘在前头喊着,本来还在下棋的葛寻晴等人,立即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博陵府,这个百年都城就在眼前。
石如琢站在她身边往前眺望,看傻了眼。
之前有幻想过博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