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少悬跟石如琢一块儿从大理寺出来, 承平府的马车已经在这儿候着石如琢了。
坐在马车上的两位童少悬也有些眼熟,都是承平府的家臣。
这二位姐姐双眼炯然,身形健硕, 瞧着就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
“那,长思,明日见。”
石如琢有些不好意思让负责接送的姐姐们等候, 对于有人接送她一事也有些羞赧。
童少悬却是很开心, 握了握石如琢的手说:“长公主这么惦记你的安危我也放心了。明日见。”
石如琢上了马车离开之后,童少悬往自家车驾去时,竟看见了天子的御驾。
这御驾她可太熟悉了,当初她还在肆作台帖文章时, 便是被这马车里的天子逗弄过。
坐在马车驭驾之上的小厮对童少悬微笑:“童寺丞,里面请。”
童少悬:“……”
什么事这般急迫,都不等召入省疏殿,陛下亲自来大理寺抓人。
上了马车, 卫袭正坐在里面,童少悬问安之后卫袭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爱卿, 朕送你一程。”
童少悬只能坐到她身边, 坐下之后听卫袭道:“说起来童爱卿也是朕的小姨子,是一家人了。往后私下无人时, 朕喊你长思,你唤朕姐姐便是。”
童少悬:“……”
这声姐姐可太别扭了,她喊不出来不说, 也想问问天子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她的“天子门生”。
她俩可是正儿八经的师徒,这一声“姐姐”出去辈分可全乱套了。
卫袭看童少悬一脸窘态, 心情似乎更好了:“长思这几日审谳辛苦了, 可有收获?”
童少悬道:“跟着卫寺卿和阮少卿一块儿, 学到了不少书本之上不可能教授的要诀。”
“石正字呢?”
童少悬心道,你为何不直接去问攻玉,反倒来问我。
“石正字对狱审之事似乎也有些兴趣。只不过现在卫寺卿和阮少卿还在迂回之中,没有一击而破,具体的审谳手法我和石正字都还在观察。”
卫袭道:“你这两位上峰年轻有为,都是可堪重用之才。”
忽然话锋一转:“便如同你和石正字一般。你和石正字会是大苍的中坚力量,朕对你们寄予莫大的希望。希望你们能比卫阮二人走得更高,视野更为宏远,互相扶持,成就不世之功。”
童少悬听天子这么说,像是被抽了一鞭子,后背**辣的,有些兴奋也有些疼痛感。
疼痛感来自天子的期待。
时至今日童少悬都很顺利,一步步地到了万众瞩目的位置。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出错。
这点她是明白的,踏上仕途之路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是她的命运,她欣然接受。
而为什么要特意提及攻玉?
多年之后童少悬回忆起那一晚天子所言,结合突然调派石如琢参与审谳一事,她才明白,原来天子早在当时就已经暗示过童少悬,给予了清晰的提醒。
……
“长思对吴家怎么看的。”
卫袭还真一口一个长思了。
她叫得亲热,童少悬却不敢真的喊一声“姐姐”:“吴家如今依旧和澜氏利益相连,虽说年轻一辈佼佼者无几,但吴氏于朝中要职之上的高官甚多,且与边关战情相系紧密。牵一发而动全身,吴氏并不太好剪除。”
“你见过吴显意吗?”
“……算是见过。”
“对她如何评价?”
童少悬心里率先浮现出来的便是“情敌”二字,理清了一番思路之后才道:“她是一个心思颇深之人。我虽与她打过几次照面,但此人所思所想极少放在脸上,行为诡谲,很难参透。”
“连长思都看不透的人……这世上还有谁能看透她呢?”卫袭道,“前阵子吴显意请了一段时日的假,据说是无意间坠马导致重伤。据我所知吴显意骑术精湛,就算是双手脱缰亦或是在马上睡着了,都未必能坠马,更不用说重伤。”
“陛下的意思是,她的伤并非是坠马所致?”
“朕听到过一些传言,说前阵子吴显意的重伤,乃是长思夫人,唐三娘所致。”
童少悬:“……”
这都多长时间的事儿了,这会儿才拿出来说,童少悬一时都没能将这前因后果凑到一块儿。
童少悬没好说什么,只是道:“或许事出东小门事变。”
“沈家现在已然四分五裂不足为惧,若是吴家再支撑不住,澜氏即便藏着再多的毒牙,也独臂难支。吴显意是吴家的命根子,整个吴家的主心骨,若是她倒了,吴家也算是到尽头了。”
卫袭看着车窗外时而晃过的灯火,神态悠然。
童少悬听她这意思有点危险。
别是想启用阿慎来诛杀吴显意吧?虽说吴显意当初悔婚在先,可看阿慎的态度便是早就将她当做陌路人,不想与之有任何牵连。
要是天子给她下命令,只怕是要让她为难。
童少悬自己也不想让阿慎和吴显意再有任何牵扯。
幸好卫袭没再继续谈论吴显意,而是提及了憧舟。
“跟在吴显容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