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少潜蓦地睁开了眼睛。
睡梦中, 她似乎听到了陌生人说话的声音。
早上被耶娘拉着一块儿去踏青,“巧遇”白肇初,两人在护城河边被迫看了一早上的人, 灌了一肚子的风, 闹得她头疼,便说要回来睡会儿。
白肇初一切都依她, 她说要回来便将她送回府, 送到门口白肇初就打算走了。
“阿白。”童少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唤了她一声。
“嗯?”白肇初立即回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童少潜想了想, 道:“你耶娘不是来了吗?我还没去探望过他们。他们……明日有空吗?我早上去可好?”
白肇初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没听懂童少潜的弦外之音。
当她意识到童少潜这主动的一步意味着什么时,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
“啊——有啊有啊,什么时候来都有空的!我,我阿耶阿娘也都一直很想见你!”
童少潜见她还跟年少在夙县时一样,一有点儿风吹草动都容易激动,这些年在博陵世家女之间培养出来的贵气,一下子荡然无存。
童少潜觉得好笑,手指在她手背上敲了敲:“行,那到时候我去拜访二老。”
“我来接你!”
“我有腿又识路, 自个儿能去。你就在家等着我便好,别来回跑了, 也不怕折腾。”
“不折腾!来接阿深姐姐怎么能算折腾呢!”
童少潜看傻子一样看她:“行了, 穿了这么点出来也不怕冻着。快些回去吧。”
白肇初听话地乖乖走了。
童少潜洗漱了一番打算睡个午觉。
其实回想这些年她得到了很多,自从阿慎来到童府,挖掘了她在庖厨里的天赋之后,她的人生全然改变了。
她从不知该做什么,成为什么样人的迷茫中走来, 又陷入了另一个迷茫——
已经称得上精彩的生活,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曾经她以为少的是与梦中理想之人共浴爱河的热烈。后来手伤了,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在家里待着的这段时日,童少潜和自个儿聊着天,才明白,年少时觉得谁都喜欢的东西就是好的,只有将旁人争破头的东西握进手里,便是成功了,便是高人一等了。
其实不是的。
那些别人喜欢的,未必是她想要的,也未必是适合她的。
她这一生所求,便是一个能好好说知心话,待在一块儿多久也不烦的人。
她知道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在她身边,只是因为她曾经认为自己“应该不是这样”而拒人,据自己的渴求于千里之外。
现在她明白了,何必和自己作对呢。
我爱什么,就去抓住什么,这便是我。
在想明白这点,且下定决心之后,童少潜便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午觉。
而后,便被惊醒了。
她躺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下,的确听到了一声惨叫。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想了想,这好像是家奴轩三的声音。
轩三为什么这样叫?就好像……
童少潜心上一咯噔,拿来披肩套好,走出了院门,往声音传来的北院后门走去。
北院后门,轩三倒在地上,刀掉在他的手边,而后门被人用力合上,呯地一声极响,就像是直接撞在童少潜的心头。
童少潜吓得一哆嗦,立即退到了朱漆圆柱之后。
怎么回事,为什么轩三会死?
是谁在门外?
被派出去寻找唐见微的人还未回府,而童府已经被近百位死士围住。
狂涌的血从沈绘喻的口中呛了出来,阿难熟悉的那双常常对她笑的灵动眼睛变得麻木,活气于沈绘喻眼底慢慢消失。
这是阿难活了快六年,从未见过的场景。
“阿沈!”阿难的喊声让倒在地上的沈绘喻眼睛动了一动。
太好了,阿沈还活着!
不能就这样丢下好朋友!
沈绘喻用破碎不成调的声音道:“……快,走……”
吴显意再次看向阿难,这个长得和童少悬极为相似的小孩儿。
阿难快步奔向吴显意,吴显意睫毛微微闪动,手里的刀指向阿难,只要轻轻转动手腕,就能在这小孩儿的脖子上开出一个足以致命的伤口。
沈绘喻不能动也难以开口,焦急的眼泪汇聚在眼睛里。
就在阿难要进入到吴显意砍杀范围内时,阿难突然掏出了个事物,对着吴显意的脸用力砸过去。
吴显意抬手一斩,那东西被斩碎,随即一阵恶臭漫天盖地,让她忍不住呛了一下,掩住口鼻偏过头。
阿难趁机拉住沈绘喻,要将她救走。
沈绘喻被阿难这么一拉还真拉了起来。
阿难大喜,阿沈还有救!阿沈不会离开她去天上的!
谁知沈绘喻就起来了半步,随即又跌了下去。
阿难想要将她撑起来,想要扛着她走,可是阿难这么一点点大,根本办法做到。
阿难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急哭了,看沈绘喻眼皮往下沉,她一直在叫着沈绘喻的名字,不想她睡去。
沈绘喻用最后一丁点儿的意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