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园时天还未曾黑,绿茵道上已经渐次亮起明亮路灯,清幽自然的环境中错落掩映着为数不多的别墅庄园。
秦既南打开车门,钥匙随手扔给门口的佣人,穿过庭院花园,张口便问迎面而来的老管家:“林伯,奶奶呢?”
“老夫人在餐厅等您。”林伯低声道,“庄小姐也在。”
“庄小姐?”秦既南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我爸的新欢。”
林伯不敢如此妄议,只隐晦道:“董事长月前在画展上认识的,与董事长很投缘。”
秦既南简直要笑出了声,穿过一道道灯火通明的长廊,餐厅中热气飘散,他远远便看见许仪华戴着老花镜在盛一碗汤,并吩咐人放到他的位子上。
“我人还没来您就盛汤,”秦既南上前扶住老人家坐下,“奶奶,您不怕冷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不声不响的。”许仪华嗔怪地打了他一下,“吓奶奶一跳。奶奶这不是看汤太热,给你晾着,方便你回来便能喝。”
“您亲手盛的汤,再烫我也喝。”秦既南吊儿郎当的,切换一副哄人口气,桃花眼上扬,端得一副风流英俊模样。
许仪华一向最疼爱这个孙子,不过短短几句话便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祖孙二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门外又走进了两人,秦廷山沉声唤了一句“阿既”。
这一声砸进空气里,像烟一般散开,没能引起任何波澜,餐厅中的佣人不是第一次见这般尴尬场面,纷纷屏气凝神。
“秦既南!”秦廷山声音中带了怒意。
许仪华拍了拍孙子的手,给了他一个眼神。
秦既南松开奶奶,双手张开懒散倚在椅子里,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两人身上:“爸,你又换秘书了?”
秦廷山身旁站着的女子年轻漂亮,年龄最多不超过25岁,看上去倒是自带一股文青气质。
被人张口如此下面子,她面色难堪,轻轻咬唇看向身旁的秦廷山。
秦廷山眉头紧皱,呵斥:“你有点规矩,这是庄阿姨。”
“阿姨?”秦既南倏然一声笑,“不知这位小阿姨年龄几许,是和我同龄,还是比我大上个两三岁?”
秦廷山气血上涌:“混账。”
秦既南却收回了视线,端起桌上小碗,几口将已经放凉的竹荪鸡汤饮尽。
“奶奶,您好好养身体,明天我去三叔那里看您。我今晚还有课,就先走了。”
许仪华无声叹气,知道留不下他了,拄起拐杖嗔怪:“你这孩子,有课也不早说,就别来回跑一趟了。”
“喝一碗您盛的汤不亏。”秦既南扶着老人家坐下,“您别送了,我先走了。”
他说着掠过脸色十分难看的秦廷山,径直扬长而去。
回到车里,周遭倏然寂静。
秦既南神情变得淡淡,咬着一支点燃的烟,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查看课表。
好像有一节选修是在今晚开课。
看到是电影赏析时,他变得兴趣索然,车停在第三教学楼下,抄兜进了教室。
离上课时间还剩五分钟,教室内灯还亮着,秦既南从后门进,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叶蓁。
选修课教室大,来上课的人不多,零星遍布在教室角落。少女面前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白色保温杯,杯口热气氤氲,她身体微微前倾,纤纤长指在触摸板上轻滑,似乎在聚精会神地阅读一份文献。
秦既南后退几步,仰头确认自己没进错教室。
屏幕前落下阴影,叶蓁迟钝几秒,注意力才从笔记本上抽离。
鼻尖浮上清苦尼古丁与松木混杂的香气,刹那间勾起她敏感神经,叶蓁偏头,一身松散黑衣的男生已经在她身旁坐下。
他双手空空,长指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银色打火机。
空气沉寂的片刻,是她与秦既南对视,男生双眸漆黑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勾人想献吻的弧度。
说不清道不明。
叶蓁面色平静,移开视线时,秦既南忽然将黑色飞行员外套脱下。
“差点忘了。”他漫不经心将昂贵外套折几下,塞入桌洞,“你不喜欢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