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妄终于无法再观望了。
这是六个各司其职的Enigma第一次视频会议,由冠妄发起,目的是同步一个信息——真正能掌控他们的不是老头,而是申宸。
这个信息非常重要,因为冠妄知道对申宸有恨意、敌意甚至杀心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肌肉老哥鲍立是最明显的一个,因为他这个人没什么所图,就是说他并不是用钱、权、色就可以收买的人。
非要说所图,他可能图的是个痛快,但现在他可以和这两个字彻底说再见了。
他在会议中咆哮:“那又怎么样呢?你们很想这样活着吗?现在是上天入地为他们做事,如果哪天要我们杀人呢?难道也杀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如果人在眼前,鲍立可能已经动手了:“你们开什么玩笑?真的为了活命连人都能杀吗?”
和鲍立同属雇佣兵的胡粥打圆场:“别喊了鲍哥,这不还没让你杀人呢吗?倒是你,我看你这架势像是已经打算对老头和研究员动手了。”
鲍立自有一番逻辑:“杀他们和杀人能一样吗?杀他们是替天行道!这种人就该死我跟你说,我弄死他们我也不活了!”
胡粥说:“你消停点吧,你要这么说的话,他们四个该考虑怎么弄死你了。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赶着投胎呢?”
鲍立闻言抬头向屏幕看去,果然一个个神色凝重,各怀鬼胎。
他气恼地拍着桌子把办公椅往后一溜:“得,你们惜命。我不说话了,你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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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雇佣兵胡子拉碴的,嘴上叼着个烟,皮靴也翘在办公桌上:“其实我觉得鲍立说的有一定道理。我们这些仍属雇佣兵的没捞着太大好处,可能理解不了各位老总、老爷的求生欲,老实说我现在还挺想死的。”
眼看话锋开始跑偏,冠妄这才站出来道:“我觉得大家也不用这么悲观。好消息是,那位研究员确实还在研究让我们不再受稳定剂限制的办法……”
“呵,这你也信?”雇佣兵吐出一口烟圈,“我要是不再受稳定剂控制,我第一个杀研究员,第二个杀老头,完事之后谁还管得了我?冠总以为我们和冠氏的员工一样好骗呢?画个饼就跟着跑了?”
冠妄气得桌子底下的腿都在抖,但面上硬是维持着微笑:“有些人就是不按常理来的啊。就我所见,研究员和老头也不是一条心,他们也是各自谋划的,乐观点不是坏事。”
“冠总当然乐观,让我每天吃好喝好香车美人的,那我也乐观。”抖抖烟灰,屏幕里的人摊手,“不患寡而患不均啊,你们仨满满的油水,我们仨还在雇佣军中吃苦受罪。啧,想想,愈发不想活了。”
“你这是威胁?”
“哪敢啊,生性不羁爱自由罢了,是吧鲍哥?”他搓着胡渣嬉皮笑脸,“甭管什么原因,只要鲍哥动手,我绝对跟着干。”
“殷显,你吃相太难看了!谁负责什么领域,这是都大人决定的!”
“那你家大人也没拦着我们再分配嘛。”殷显图穷匕见。
“你……”
眼看越吵越烈,老头在人前的那个秘书笑嘻嘻开口了:“哎呀,别吵了冠总,能拿钱解决的那还叫事儿吗?”
秘书油头粉面,衣着也颇为考究,算是几个男人里样貌最周正的:“殷哥怎么说?怎么个再分配法,我们可以谈啊。”
殷显正欲开口,那个被安排到警署打杂的年轻人坐不住了:“等等,可别带上我啊,我就是个看档案的。警长管得严着呢,我可没什么好处拿。”
“你在警署肯定捞不着好处,那宫氏那边呢?”殷显一语道破,“别跟哥哥玩心眼,宫叁找你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少给你送土特产吧?”
“不是,就那点土特产?”年轻人笑出声来,仿佛这话说得很滑稽。
但很快他自己也演不下去了,神色冷下来道:“你们说吧,怎么个再分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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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是在后来的慢慢接触中,Enigma们才逐渐意识到,当初选人时其实看的不全是身体素质,也是“性格爱好”。
热衷追名逐利的几个最好掌控,鲍立不爱财,但胜在头脑简单。那胡粥能被选中是因为什么呢?
作为和胡粥关系最好的一个,鲍立私底下问过她。
而胡粥抽着烟说:“我妈身体不好,大人给她找了最好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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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申宸下手是性命攸关,不对老头下手则是利益所束。
这个三角形,十分稳定地存在着。
而在确定了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之后,Enigma开始更多地寄希望于,申宸能早日找到无需注射稳定剂的方法。
他们经常在注射时跟申宸搭话,试图套出点什么关于研究进度的话来。
但申宸总是一脸狐疑:“就是说你们其实很喜欢做Enigma,只是不想注射稳定剂是吗?”
冠妄被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当然,Enigma算是比Alpha更高等了吧?如果不用每月注射稳定剂,也不会陷入终身狂躁化,那不乐意呢?”
申宸久久地盯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