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变少了,他似乎开始学会用安静一点的方式消耗体力,最常见的是捶打和撕咬他睡觉的软垫。
又比如,在固定的时间,申宸松开锁链时,晋故的第一反应不再是攻击旁人,而是主动地跑到器械上去——他知道结束之后就会得到奖励。
Enigma总是摇头叹息,觉得好好的人变成了这个狗样,但申宸却是欣喜的,她实打实地看到了晋故的进步。
于是她的这种欣喜,在旁人看来也变态得很了。
同时,在月复一月的注射中,Enigma非但没有习惯,反而愈发焦躁——他们毕竟从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的Alpha,又是雇佣兵中的佼佼者,正是这种似乎在被驯化的感觉,让他们格外不安。
只是有人选择憋着,有人就非得说出来。
鲍立直接发泄到了申宸这儿,质问她研究到底什么时候能有结果,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自由。
胡粥已经被其他几个Enigma收买了,每次注射都跟着鲍立一块儿来,生怕他哪天真对申宸下手。
只可惜她也不能把鲍立这张嘴捂上:“我们有权询问进度!是你把我们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应该要对我们负起责任!”
申宸抬眼看他:“谁给你的权力?”
胡粥替他解释:“可能是在说天赋人权。”
“我倒也想知道我的人权在哪。”申宸说着从架子上取下两管药剂,“你俩谁先打?”
胡粥撸袖子道:“我先吧。”
鲍立就在一旁乱转:“这完全是不人道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我的人生,我凭什么要……”
申宸打断他:“不要在我这里喊,有什么怨言去找老头,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胡粥打着针嘴上也不闲着:“他不敢。”
“为什么?”
“因为老头是真会杀了他。”
*
这么说来,申宸确实长了张很吃亏的脸。
因为不苟言笑所以看起来很凉薄,就让人觉得她一点都不委屈,干的坏事全凭她个人意志。但是在此基础上她又有点娃娃脸,稍微接触一下就能发现本质上很无害,令人意外的很受道德底线的约束。
所以就敢于在她面前放肆。
鲍立一副快炸了的样子:“合着你就没错了?都是老头让你干的,你就一句奉命行事,然后就很无辜?”
“那倒也不是。”申宸坦然道,“我一直很后悔跟教授一起把这个药剂给做了出来,不然也没这么多事儿了。”
胡粥的视角依然很刁钻:“教授?”
“嗯,一个我曾经视作恩师的人。”
“曾经?那现在呢?”
“现在是王八蛋。”
*
“不是,你们聊的这些都不重要。”眼看胡粥打完了,鲍立一边撸袖子一边继续,“重要的是这针什么时候才能不打,我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跟那老头断绝来往?”
申宸熟练地把针头刺进他粗壮的血管里:“跟老头的来往哪是你想断就能断的。现在我是还没研究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哪怕真研究成功了,他估计也有别的办法拿捏你们。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不如多想想怎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鲍立问:“什么意思?”
胡粥听叹气了,索性跳过他:“那要这么说的话,宸姐,咱们能有定期团建吗?”
这是申宸第一次被人喊姐,有着较强的臣服意味。她很自然地接受了:“以什么名义呢?”
“就是吃饭啊。”胡粥挠挠耳后,“你应该也知道,变成Enigma之后消耗大,饭量也变大了,真要是在外面奔着吃饱去吃,肯定会上新闻,所以我们只有在家能吃顿饱饭。但平时忙工作又没什么机会在家吃,所以,你懂的,饥一顿饱一顿的。”
申宸知道她的意思,于是顺着问道:“那你们可以聚啊,我以什么名义参加呢?”
“你怎么没名义了,你不是Enigma之母吗?”胡粥说到了一个非常新鲜的概念,“关系好一起吃吃饭有什么。而且说实话,你的别墅最大,最玩得开。”
“很难不被发现。”申宸说。
“发现了又怎么样呢?”胡粥问。
*
申宸早发觉了,这些人里,脑子灵光的心理不太健康,心理健康的脑子不太灵光。
这个胡粥是少见的脑子和心理全面发展的,她很欣赏。
临走时胡粥大大咧咧地规划着:“那就说好了啊,这周六晚上八点去你家,一会儿我开个视频会议摇人。”
申宸说:“吃的喝的自带。”
然后这俩人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反正申宸是绝对不会去准备什么的。
看看时间,刚好快到该收拾晋故的时候了。
申宸向角落走去,“咔哒”一声打开锁链:“去器械上。”
平时积极的身躯此时却一动不动地侧卧在那里。
申宸着实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和鼻息,生怕他是病了或者死了。
但是没有发烧,鼻子也还会喘气。申宸正疑惑着,却见晋故向远离她的方向用力挪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