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之余的五光十色都被虚化成了背景,只衬托眼前的医生俊美清隽。我内心那一点仅剩的因为卧底任务而产生的烦躁突然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我招手示意他:“森先生坐。不如今天的晚饭就在这里解决好了。”
我的提议得到了他的认可,他只思考了一瞬间就颔首道:“也好,这样还能省去一系列料理和打扫工作。”
听着森先生语气中不甚明显的愉悦,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任谁能想到,掌管了一个异能组织机构的黑手党首领,居然会苦恼于料理。虽然料理之外的打扫工作大多都是我做。
“你在笑什么?”他好奇。
“在笑堂堂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苦恼日常三餐。”我揶揄他。
“我本来就是普通人。”他拉开我对面的凳子就要坐下去,对着我开玩笑,“你声音再大点,说不定就会把敌对组织的成员吸引过来了。”
“怎么可能,这间咖啡店明明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产业——”才不会像森先生说的那么危险。
只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一半就卡到了喉咙里。因为那原本已经坐下去的人突然又站起了身,身体跨越了整张桌子,俯身凑到了我的面前。距离之近,让我几乎能感受到他鼻间呼出的浅浅温度。
我不知他这样的动作出于何意,却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凑过去吻他,于是我就对上了他眯起来的眸子——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狩君,你今天去什么地方了吗?”
“嗯?去了什么地方吗?”我重复着他的问题,直觉想到了刚才去港口黑手党运营的酒吧打听消息的事情。“没有啊。今天在单位帮忙处理了一些工作,提早下班之后就来这里等森先生了。”我面不改色的回答,下意识隐去了酒吧的行程。
我很少对森先生说谎。但是现在,我又不得不思考森先生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既然他问我这个问题,就意味着他一定从我身上发现了违和之处。
“森先生为什么这么问?是关心我吗?”我若无其事的笑,“真是难得,我也能在森先生那只有工作的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然而下一秒,森先生就将手指伸到了我衣服前襟的扣子上,从那里捻出来了一根半短且柔软的黑发,不是我的。我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最终将这根黑色头发定义为太宰的头发。
证据摆在眼前。
我放心下来了。
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身体塌了下来:“好吧,我遇到了太宰。”
话锋一转,我又不着痕迹的讨好森先生:“我和他商量,能不能在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不给森先生搞破坏。”微垂眼睫,尾音也低了下去。我无师自通学到的撒娇手段。但无疑,用到现在这种情况中正好。
“为了我?”他尾音上钩。
“嗯。”我忙不迭的点头。
“森先生刚刚生气了吗?因为我居然在森先生已经抓到证据的情况下还说谎。”我敏感的捕捉到了他那一点稍纵即逝的奇怪情绪,并且主动认错。
“没有。”
他说着就想要抽身坐回去。我干脆眼疾手快的扒住了他的脖颈,又凑到他唇边吧唧亲了一下。这样突然的动作森先生躲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挨了我一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谎的。我以为森先生不会想在这种时候提到太宰。”
原以为这一套道歉加诱哄的流程走下来森先生就不会再纠结我撒谎的事情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直直的伸出手掐住了我的下巴。并不算很重的力道,却让我不得不顺着他手部的力道仰头,然后就对上了他那双沉静的双眼。
似笑非笑。
不对,他的气还没有消下去。可是该死的,这次我猜不到他为什么生气了。
他现在鲜少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掌控姿势对我了。但是现在,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腮颊,又用一种隐藏着冷锐的眼神盯着我。
直到服务员颤颤巍巍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气氛。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两位先生的餐品……需要现在送上来吗?”
森先生这才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对着一看就被吓得有些发懵的服务员小姐露出了一个礼貌得体的微笑,整理了一下衣襟之后重新坐了下来。
很可惜,这顿饭吃的并不是很好。
我甚至没有尝出来餐品的味道。
我全程都在思考森先生最后那个掐我下巴动作的隐藏含义是什么。只是除却那短暂的奇怪状态,森先生的表现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甚至还会回应我的亲吻。
*
太宰的叛逃是一股很好的东风。
虽说已经和他商量过不会在叛逃的过程中破坏多少港口黑手党的利益了,但是比起毫无理由的抽身,太宰还是象征性的破坏了几个小地盘的生意,坐实了叛逃罪名,并成功上了港口黑手党的通缉榜单。
相对应的,干部叛逃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小范围动乱。尤其是太宰曾经统辖的专属势力。港口黑手党短暂开启了极速扩招模式,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混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