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推着一辆小车来到桌前。调酒的工具竟然也是木质,色泽艳丽的酒液沉在液氮形成的白雾中,充满了幽诡绮艳之感。
白般若缓缓端起酒壶,熟练地点火,增香,而后一拂衣袖,团团烟雾就从壶面溢出,翻腾着滚下小车,隐没在黑暗里。
金红色的焰光跃动着映照在面具上,般若面眼珠的开口中,一对剔透的紫灰色眼睛微微泛起暖光,乍一看,虹膜就像渐变色般夺人心魄。
但下一刻,他就垂下眼帘,遮住了所有情绪。
几个被半切竹筒盛着的酒杯呈上了矮桌。
那位侍应生小步倒退着离去,很快木屐的声音也隐入了寂静。
“好漂亮的眼睛。”
白洲银还望着白般若消失的方向,出言称赞道。
他正巧坐在侍应生的正对面,而两位警察分别在左右两侧,因此并未看到他夸赞的那双眼睛。
萩原研二闻言先看了一眼黑暗,又看向他,那双紫罗兰色的下垂眼带着笑意问道:“有多漂亮?”
“偏灰的紫色眼睛,被火光笼罩的时候,就像紫金渐变一样……不过他抬头时,虹膜感觉又像是蓝灰色……”
白洲银回忆道:“是虹膜异色症吗,还是单纯的灯光导致的变化……我倒是认识虹膜会变色的人呢。”
“好巧,我也认识一个,”萩原研二举起酒杯,拖长声音,“是……”
白洲银微微倾身,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是莎朗·温亚德,在《教徒》那部电影里,她的眼睛有时候是水绿色,有时候是湖蓝色,据说是为了增添梦幻感,完全以灯光师的打光变化制造出的。不依靠美瞳真的能做到吗?”
萩原研二默默把桌下幼驯染踢他的那条腿推了回去。
小阵平大概以为他要说同期的名字了,那是不可能的。
那家伙的眼睛平常就是紫灰色或者蓝灰色,但是好像在特定情绪或者光线下,饱和度会降低,灰调也变得更深一些。
不过毕业后就消失这么久,降谷去做什么工作他们也能猜到,当然不会把他的信息轻易透漏给其他人。
“原来你说的是她啊,”白洲银笑了起来,“那确实是特殊光线导致的,虹膜里的真黑色素和褐黑色素都很少,就容易出现这种情况,我特意研究过的。如果考虑病理情况,那么有可能是日晒性虹膜色素减少症,这也会导致阳光下虹膜颜色变浅。另外愤怒、惊讶等情绪影响下,瞳孔大小改变,虹膜色素也会被压缩或者分散,由此改变瞳色。”
“好厉害,和你聊天真的能长不少见识……听说她女儿有新电影了,有兴趣一起看吗?”萩原研二略微挑眉,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朗姆酒混合着肉桂,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嗯,我明天晚上就有时间,”金发青年看向另一边的警官,“你呢?”
“丧尸片啊……这个题材我没兴趣,你们去吧。”松田阵平放下查找电影资讯的手机,一口闷掉整杯特调。
晚餐在融洽的氛围中度过,互相交换过联系方式后,对于新朋友的称呼就从生疏的先生变成了姓氏。
几人出门时已经华灯高照,那位已经换掉了木屐的白般若侍应生为他们掀开门帘,坐进了驾驶位送他们一程。
不过来的时候明明是两边都相熟的松田阵平作为联结,可现在却是幼驯染和网友一起坐在后座谈笑风生,而他孤零零地坐在副驾驶,打开车窗吹风醒酒。
那一杯特调喝的时候尝起来甜甜的,没什么感觉,但后劲意外的挺大。
松田阵平虚着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重影的两个人,恍然间竟然有种每次联谊时都被晾在一边的熟悉的忧郁感。
他清了清嗓子:“白洲,先送你回去?”
后面的声音短暂地停了一下,紧接着,白洲银就从座位之间的空隙中凑了过来。
“我就住在公司研发部,那里离市区太远了,先送你们回去吧。我记得你说过挡风玻璃有问题,不如让研发部的同事帮你修一下,明早再开过来。”
松田阵平转动昏昏沉沉的大脑思考,慢慢点头。
“明早就不用了,玻璃胶要放至少一天,不能见水……”他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雷克萨斯平稳的行驶中彻底合上了眼睛。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等抵达目的地后,萩原研二起身扶着好友那一侧的座椅后背,帮他捡起了卡进安全带插座的墨镜,坐下时像是无意中蹭了一下新朋友的腿。
他一只手放在车门内把手上,略微侧身,以一个有点超过社交安全距离的间隔同身边人讲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七点半的场次?”
白洲银并没有回避这个过于贴近的距离:“嗯,我开松田的车过来……啊,忘了,现在买票还来得及吗?”
“诶?”萩原笑着晃了晃手机,“我已经买好了,在最后一排。也不能总是让你请客嘛。”
“是和陌生人一起,而不是包场吗……”白洲银抵着下巴想了想,“那我需要带上保镖。”
“没问题。”萩原爽快地同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保镖将会是怎样一个强悍的对手。
他架着幼驯染向新朋友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