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忠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对着王海萍开了一枪,这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人反应不及。
李学忠开完这一枪,赵光亮就觉得自己手腕上的禁锢瞬间消失,而王海萍的身影则缓缓倒地,满嘴的鲜血,使得她此时看起来既狰狞又刚烈。
李学忠开完这一枪,赵光亮顾不得手腕上的伤势,就要用手扼住夏至的脖子,却听几声枪响过后,赵光亮身子一僵,眼眸中满是不甘和愤恨,身体软软倒地,身下有大片鲜血慢慢流出,浸染了大地。
不远处的李学忠也被几个战士开枪打死,其余的犯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
不过夏至却管不得这些,她当即冲到王海萍身边,看着王海萍腹部不断有鲜血流出,她想去触碰王海萍,可又不敢,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深吸了口气,夏至这才冲着人群喊道,“医生,医生,快来啊!医生......”
夏至用最大的声音嘶喊,此时她的嗓子变得嘶哑,仿佛声带都受到了损伤,像一只用嘶哑喉咙歌唱的鸟儿,发出最后的悲鸣,不停的大叫着,“医生,医生...”
不远处的何正义见此,也忙让小战士去请随军医生。
夏至低头看着,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的王海萍,叫道,“大姐,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住啊!”
夏至没想到,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位大姐会不顾自身的安危,冲上来保护她,甚至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也没有退缩,而她付出的仅仅是一杯姜糖水。
她只是用一杯微不足道的姜糖水,就换来这位大姐用生命来保护她。
这让她既感动又愧疚。
在夏至的呼唤下,王海萍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她看到夏至满脸的泪水,嘴唇蠕动了一下,小声道,“别哭...”
就这两个词,让夏至再次泪如雨下,颤抖的声音道,“大姐谢谢你,可是你的生命也同样珍贵,你不该为了我而去冒那么大的险。”
王海萍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愤恨之色,只有平静,平静到极致的温柔,更没有对这个世间的任何留恋。
她缓缓道,“我早就不想活了,谢谢你,让我在临死前能喝到一口那么甜的水。”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三个字刚说出口,就如一缕烟一般消失在空气中,只余邈邈余音。
“真甜啊...”
话刚说完,王海萍眼中就再没了任何光泽,体温也越来越凉,夏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啊...啊...”
何正义走到夏至面前,见夏至哭得像个孩子般,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和平日淡雅从容的样子相差甚远。
随军医生也来到了王海萍身边,摸了摸王海萍的脉搏,冲着何正义遗憾的摇了摇头。
何正义叹了口气,看着守着王海萍尸体痛哭不已的夏至,他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夏至,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何正义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直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何正义才走到夏至身边,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此时夏至哭得两眼红肿,嗓音也变得沙哑,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巨大的悲愤之中。
可夏至知道,她要坚强起来!
于是夏至把脸上的泪水抹掉,深吸了几口气才问何正义,“这位大姐的尸体怎么办?”
何正义平静道,“就地掩埋。”
夏至直接道,“我出钱,请把这位大姐的尸体火化,送她回家,若是她的家人想要赔偿,也尽可来找我。”
何正义想了想平静道,“这位大姐名叫王海萍,是一位高中老师,三年前因为她丈夫的疏忽,他们的儿子得病,治疗无效身亡,从此王海萍就和她丈夫感情之间有了隔阂,经常吵架,
她之所以成为犯人,是因为她的丈夫举报,说她是右派分子,所以你就算把她火化,她也不一定想要回家,更不想见到那个害死她儿子,又把她害得成为犯人的丈夫。”
夏至没想到王海萍真是如此坎坷,也怪不得她说:她不想活了,夏至想了想道,“能把她火化后骨灰给我吗?”
何正义没有拒绝,而是道,“我们现在车队马上要出发,没有时间了,你可以把钱给看守仓库的老兵,让他把王海萍的尸体火化,然后再让人把王海萍的骨灰给你寄过去。”
夏至也知道此时车队前进的事情更重要,不是她任性的时候,所以何正义就带着夏至去找了看守仓库的老兵,老兵得知前因后果,也对王海萍这个可怜的女人有了几丝同情。
夏至拿了一百块给老兵,可老兵只要了二十块,并对夏至保证,一定会把王海萍的骨灰寄给她。
等安排好这些事情,车队继续前进。
夏至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王海萍竟然救了她,那么就是她的恩人,就算王海萍死了,她也会给王海萍找一块好墓地,每年都会去祭拜她。
车子再次启程后,夏至坐在车后座上,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王海萍的死让夏至心中充满了愧疚。
虽然王海萍说她早就想死了,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为了她而死,夏至还是很难过。
汽车在荒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