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怎么样才能帮上他?”
沈赫城沉声道:“若无谕旨,大周的一兵一卒,都不会为他而发。”
林嘉抬起眸子,冷静问:“那兀良哈三卫呢?”
这个女儿!
沈赫城眸中精光大绽。
原来她的目标在这里!
林嘉道:“兀良哈三卫虽是羁縻卫,但其实只是盟约,不算是大周兵卒。三卫中,兀良哈部更与疏勒有世仇。值此良机,不若出兵疏勒,既报世仇,又能得利?与兀良哈部有百利而无一害!”
寻常闺阁女子,能说出“羁縻卫”这个称呼便已经难得了。这女儿竟能知悉兀良哈部与疏勒的恩怨关系。
沈赫城盯着她:“这些,谁教给你的?”
果不其然,林嘉吐出了那个名字:“凌熙臣。”
高地上,凌昭用马鞭指着北边,告诉林嘉:【那个方向,就是贺兰山、河套。】
【这里,便是北疆与西疆的交汇点。】
【往北,便是北方诸镇。宁远侯总督四镇,坐镇北疆。往这个方向去,便是兀良哈三卫。】
【从前,他们常常南犯,如今却成为我们的卫戍藩篱。】
兀良哈三卫其实还在宫里的时候,凌昭给她讲西疆的时候就提过的。只那时候只是简单提一下,讲了一下西疆北疆的大局。
但在路上,凌昭讲了很多关于兀良哈三卫的事,或者该说其实是,他讲了很多北疆的事。
当时林嘉震撼于天远地阔的山河壮丽,听着这些北疆旧事,只觉得生动画面都扑面而来,直听得津津有味,并未作他想。
现在回忆起来,那自然是因为那个时候凌昭已经知道沈赫城可能是她生父,所以已经在提前给她铺垫。
太后荡平了北疆,皇帝病弱,西疆要留给太子。
年轻人自然不会像病弱老人那样只想守成,只想安稳。太子满心里都想有朝一日踏平西疆,立下不世功业。
皇帝还在,这事现在还没法提到朝堂上,但私底下,和凌昭这样同样年轻的东宫官,不知道讨论了多少次西疆的情况。关于能不能驱狼吞虎,驱使兀良哈三卫去打西疆这事,也反复讨论过可行性。
当时,林嘉当作太子与凌昭间的轶事来听的。
这个想法却依旧被沈赫城否决了。
他道:“羁縻卫面向大周,面向我。凡我之命令,皆代表大周。没有陛下旨意,我不能擅自调动三卫启战。”
武将手里握着兵,任何擅动,都意味着对皇帝存在有威胁。
林嘉真的绝望了。
沈赫城看着她的眼睛,都能看出她的绝望。
她低下头去,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
沈赫城没有说话,想知道这个女儿接下来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他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
林嘉擦去眼泪,道:“我自出生便没见过父亲,今日得见,实是母亲在天之灵庇佑。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知道自己骨血来自何处。”
“父亲赐我骨血,生恩无以为报,还请父亲受我三拜。”
她恭恭敬敬地给沈赫城磕了三个头,谢过了生恩。
她站起来:“给父亲添麻烦了,望父亲万事安好,福寿延绵,我该回去了。”
到最后,也没有任何怨怼,无论是目光和语言。
沈赫城眸光湛湛,凝视着她。
第一眼,她像淑宁。现在看,像自己。
是的,这个女儿,毫无疑问地继承了她公主母亲的美丽容颜和纤柔体态。
可淑宁美丽却天真,尊贵却柔弱。
这女儿美丽却不天真、不柔弱。
她这头脑、性情,太像自己!
京城的妻子一直在信里反复强调,长子有多么地像他。甚至叫画师画了孩子的绣像给他。但沈赫城从没见过那个孩子,一直很难去体会。
身边的孩子虽是庶子,却从出生就分享着他的富贵和权势,亦没有嫡母压在头上。没吃过他吃过的苦,没经历过他人生的转折和攀登,他们到底是不够像他的。
沈赫城再也想不到,他会在淑宁的孩子身上看到他自己。
这孩子前半生飘零,吃过苦,遭逢过大变。她虽是女孩子,却实实在在地像他。
果真是他的孩子!
沈赫城嘴角微微扯起,随即敛去,喝问:“回哪去?”
林嘉道:“嘉峪关。”
“他有他必须做的事,我帮不上忙,也不会去关外给他添乱。”她道,“我就在嘉峪关等他。他若能回来,我与他牵手回京城。他若马革裹尸,我去寻他,带他的衣骨回家。”
沈赫城道:“他妄称爱你,还不是送你去西疆和亲。”
林嘉道:“皇帝的命令谁敢违抗?便是父亲也不能。且若不是疏勒生变,于阗偷袭,现在的我已经照他的计划假死脱身。”
中间竟还有这样的计划?
“年轻人胆子真大。”沈赫城挑眉道,“假死之后呢?我的女儿就没名没份地跟着他做个外室吗?你可知男人最是易变,情爱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待他厌倦你时,你又往何处去?”
林嘉道:“我与他有不娶之约。我既不能嫁,他便也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