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绒摇摇头,如实说:“不知道。”
“在南疆那边某个少数民族的文化中,后门是留给鬼走的,如果你要去看望一位逝去的故人,那你也得走后门。”沈秋戟和他说,“土葬费用高,而正规的公墓也是需要购买的,这笔钱对于有些家庭来说或许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焕山不许再私自土葬后,那些不被村民允许葬在陵山的女人和小孩,她们又能去哪呢?”
沈秋戟这些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顾绒反应过来后就微微睁大双目,一瞬间明白在了二三四层住的那些“客人”,究竟是谁——她们的亲人暂时没有足够的钱购置公墓安葬她们,只能在月亮湾租一间客房,将她们的骨灰先放在这里,等存到足够的钱后,再把她们葬去好墓之中,不必流落在外。
观光车司机曾经告诉过他们,这座酒店政.府来谈过很多次,老板就是不愿意拆,不是钱的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几乎没有人知道。
“走吧。”沈秋戟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和顾绒说,比如当苏红釉和月亮湾的老板姜老太太一起出现在电梯时,他看到了楚待,而当苏红釉独处时,他却看不见楚待。
那位姜老太太也做了这么多好事,等她故去时,约莫也是喜丧吧。
乘坐大巴回基地的时候,他们路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门口停着许多警.车,大巴驶离之前,顾绒看见警.察将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从屋里带出。
那个男人长得很胖,肚子鼓起老高,脖颈后面还积着两层肉。
因为他被带出门后始终低着头,所以顾绒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他眼睛上捂着一双长满尸斑的婴儿小手。
双目漆黑没有眼白的鬼婴骑在这个男人的脖颈上“咯咯”直笑,顾绒记得这个鬼婴的模样,她是阿婉的孩子。
如此,这个男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路过他们时,顾绒缠在手腕间的感恶红线铃疯狂震响,他的心脏也被这急促的铃声给揪紧而有些发慌——沈秋戟将这串铃铛借给他用时,说这红线铃只有在周围有带着恶意的鬼魂出现的时候才会响。
然而顾绒戴着它遇见了那么多的鬼怪,包括前几回碰见这个鬼婴时都没有响,唯独在今日听见了铃铛的响声。
在顾绒的印象中,像沈秋戟这种有着许多大本事的神秘人士,都是见不得鬼怪作祟的,看到鬼怪害人肯定要出手救人,可当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沈秋戟,却见身边的男人正抱着胳膊假寐,像是根本没听见这阵铃声似的。
“……铃铛响了。”顾绒小声和沈秋戟说。
“我听见了。”沈秋戟掀起左眼的眼皮睨他,“怎么,你要我把那个鬼婴给解决吗?”
“不是。”顾绒赶紧摇头,“我只是以为你会……”
“不会。”沈秋戟勾了下唇,重新靠回去休息。
顾绒听着他说越发好奇了:“沈秋戟,你看到这种事不管也可以吗?不会被师门处罚?”
沈秋戟说:“可以啊,我师门门训是避世,除了避世也没别的什么硬性规定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
顾绒没有再问,等男人和鬼婴的身影以及警.车彻底消失在他视线范围外,再也看不见后,感恶红线铃才停止震动。
这东西就像警报器似的,还真是个宝贝,顾绒觉得他要是有这样一个红线铃戴着,就不用整天担心自己莫名其妙地死了。不过这是沈秋戟的,他不能一直拿着,始终要物归原主。
但是沈秋戟却阻止了顾绒抬手要解下铃铛还给他的动作,和顾绒说:“不用还我,这东西对我没用,我送给你了,以后你戴着吧。”
“真的啊?不过我一个男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线铃铛不太好吧?而且这不是你七叔给你的吗?”顾绒惊喜道,他其实是想要的,可他又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很珍贵,就想客气的拒绝下。
如果沈秋戟非要塞给他,那他就勉强收下吧。
沈秋戟哪里猜不出顾绒心理这些小九九?他好笑地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睨着顾绒:“真不要,那我拿回来了。”
说完,他就把感恶红线铃从顾绒那往回收,等逗得顾绒发怔后,他又笑着俯身拉起顾绒的一截裤腿,把红线铃铛往他脚踝上缠:“不逗你了,说给你就是给你了,戴着吧。”
顾绒垂眸望着沈秋戟的后脑勺,抿着唇角努力压抑着笑。又听着沈秋戟徐声继续在说:“我一直觉得鬼祟生来便是恶的,我七叔却不这么认为,他给我那根红线铃是怕我脾气暴躁,看到鬼不论缘由不问善恶一并杀了。”
“啊?”顾绒没想到沈秋戟他七叔给他感恶红线铃是因为这个原因,赶紧轻轻踢着小腿往旁边缩,“那这铃铛我更不能要了。”
“别乱动。”沈秋戟握住他的脚腕,像是惩罚似的捏了下他的小腿肉,“我辩善恶不靠这根红线铃铛,人性之复杂,又岂是一根红线铃铛就能分清善恶的?”
沈秋戟捏他时并没有用多少力气,顾绒不觉得痛,反而感觉那力道更像是亲昵的亵.抚,他们在大巴里坐的位置很靠后,可周围还是有人,暧.昧的气氛在这样逼仄狭窄的空间中不断升温,烘得顾绒耳根逐渐发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