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漆黑,陷入自己的情绪中。
什么放下,什么海阔天空,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苏栩栩才不会做那种愚不可及的人。
她想要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都必须牢牢捏在自己掌心。
只有这样,他们才逃不走挣不脱,才是真正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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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栩栩说破后,容凌就连睡觉也要安心得多。
之后接连几日,苏栩栩果真没有再来找她,这更让容凌放下心来。
她忽略掉自己心头那一抹异样,每日按部就班地干自己该干的事。
过了不到十多日,苏栩栩的头疼之症日渐减缓,她似乎再也没有赖在林府的理由。
正当容凌思索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将人赶走时,苏栩栩却难得主动找上门来:“承蒙林大夫这些日子来的照料,原本先多留些时日,只是在下琐事缠身,不得不后日便启程回京。”
她那哪是琐事,可都是与大周百姓息息相关的要事呢,容凌心道。
她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如此,便祝苏小姐一路顺风。”
“好。”苏栩栩点点头,“不过临走前,在下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想拜托林大夫。”
“何事?”
“明日便是七夕佳节,我自幼家教森严,从未痛痛快快体会过七夕,不知林大夫可否愿意明夜陪我游览一番,也算了却我一番心愿。”
她若当真是想过节,带上羽林卫想怎么过都行,怎么非得自己作陪?
容凌下意识想要拒绝,然而对上苏栩栩紧盯着自己的点漆双瞳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好。”
就当是自己陪她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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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七夕夜,满城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
水面倒映出河岸的灯笼,来来往往摩肩擦踵皆是行人,吆喝着的小贩,和左窜右窜的孩童。
越是过节,就越容易出事,容凌过去两年的七夕节都没有离开过医馆,反倒是接了一个又一个被烟花炸到,放河灯不小心掉水里,因为与路人发生口角被揍,各种各样的病人。
因此,她也是头一回过七夕节,无论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
苏栩栩走在容凌身旁,不动声色地替她挡开撞上来的人流,二人的肩挨得极近。
偶尔有几次,两人的手背会无意间碰到一处,苏栩栩会忙礼貌而克制地将手收回去。
容凌更是放松许多,见着路边卖木制面具的小贩,还掏出铜板买了两个。
一个是兔子的,一个是狐狸的。
苏栩栩挑中狐狸那一个,套在脸上,笑着道:“走吧,我们放河灯去。”
面具只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容凌看见葳蕤灯火下她的唇角勾起,心神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悄然晃了晃。
水面已经浮起不少河灯,一闪一闪地随波漂流。
容凌捧着手里的河灯,陷入思索,自己该写什么愿望呢?
她一时想不出头绪。
旁边的苏栩栩却已经将河灯放出去,回过头来:“怎么,阿凌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愿望?”
此话一出,二人俱是一愣,旋即苏栩栩开口解释:“抱歉,我又把你当做了她。”
“无妨。”容凌摇摇头,将手中没有愿望的花灯放到水面,任它飘远。
就这样吧,容凌心道。
苏栩栩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让她们俩就像是河面上的两盏灯,遥遥相望,彼此之间却永远隔着距离。
这样再好不过。
放过花灯,月明星稀,是时候归家了。
一切总算结束,容凌吁出一口气,正漫不经心地朝前走时,耳畔却陡然传来苏栩栩焦急的声音:“阿凌当心。”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远处道上一辆马车直冲自己而来。
她与马车之间太近,近得无法躲开,容凌不假思索,忙打算用灵力将其阻挡。
她抬起的手却被苏栩栩一把握住,紧接着,容凌就被她推开到了路旁。
电光火石间,被马车撞开的人换成苏栩栩。
她倒在地上,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容凌瞬时瞪大了眼,上前蹲身在苏栩栩身旁:“你有没有事?”
说着,她握住苏栩栩的手腕,想要为她输送灵力。
然而无济于事,她的灵力对任何人都有用,唯独不能用到苏栩栩身上。
明明这是属于她的东西,此刻却不能为她所用,容凌心急如焚,看着苏栩栩唇角不断溢出鲜血,莫名生出躁意。
“我无事。”苏栩栩笑笑道,“只是可能快要死了。”
“别胡说。”容凌打断她的话,“我是大夫,怎么会让你死。”
“阿凌。”苏栩栩突然叫住她。
这一声叫得容凌心慌,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是我的阿凌对吗?”苏栩栩道,“在死前,我只想知道这件事。”
容凌眼前不禁浮现第一个幻境宁暮雪消失时的画面,她终于隐瞒不下去:“没错,我是。”
“是啊。”苏栩栩的笑陡然变得阴冷,眸中是化不开的偏执,“你是我的阿凌。”
她话音未落,一样冰凉的东西扣上容凌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