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常在迟家上课。
程展不在,叶司予的景况大为改观,至少没人再主动找他麻烦。只是经昨天一事,程展那帮跟班对迟昭三分怕两分恨的,她一来各个噤若寒蝉,比迟老师本人在场还管用。
迟昭给叶司予讲题,叶司予却罕见地总是走神。他时不时会揣一下衣兜,就像确认藏在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小动作一多,连迟昭都注意到了。她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叶司予本来就结巴,一紧张,更加说不全。
迟昭没再管他,画了几道题让他做,然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迟昭走后,叶司予才松下一口气。
他又把手伸进衣兜,昨天买的手链还剩下一副,质地坚硬的线圈手镯,触感冰凉,碎钻的棱角硌在他掌心。
想要送给学姐当谢礼。
但是,但是学姐应该不会要吧。
这么一想叶司予稍有点泄气。他没多少和同龄人打交道的经验,以前学校班里男生因为他长得矮又结巴,从来不带他玩,女生对他大多友善,可是因为他性格腼腆,交集也并不多。
算来算去,只有学姐是个例外。
叶司予揣着手链就像揣着颗地雷,一上午心神不宁。
午饭迟爸做的,做到一半才发现酱油用完了。
叶司予抢着下楼买:“我,我去吧。”
叶司予在迟家一待快一个月,和他熟了,迟爸也不跟刚开始一样客套。他穿着围裙探出半个身子:“零钱在门口,你自己拿。”
叶司予应了声,倒是迟昭看他一眼,有几分怀疑:“你找得着道吗?”
“楼,楼下有。”叶司予道,“我去过。”
“早点回来。”迟昭说着抓了一把零钱给他。
小区拐角有一家小卖部,开了有些年头,窗上破了一角,随意用纸糊住。小卖部里面没有窗户,开着盏昏暗的灯,光线晦暗不明,墙角堆放各种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杂货。叶司予推门进去荡起一片灰尘,呛得他咳嗽两声。
店主是个老头,坐在里面玩斗地主,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买什么?”
“酱油。”
“最里面一排,靠梯子的地方。”
叶司予按照他说的找去。他没来过,不清楚这里的构造,等走到头,才发现小卖部还连着一室。估计听到有人过来,门被推开,里面出来一人,高个子,平头,端着碗饭,大喇喇直视着台阶下的叶司予。
有点,眼熟。
叶司予升起些不好的预感。他慌忙从架子上拿下酱油,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平头认出他来,冲着身后嚷嚷了一句:“这小子是不是你弟那个同学?”
平头身后又走出一人,也端着一碗饭,穿件标有对勾的恤,个子和平头一般高,在初二学生里已经算拔尖的了,单眼皮,白净清秀,和程展长得很像,不过要比程展帅得多,或许是长开的缘故。
程尘认出叶司予的背影,放下碗:“就是他。”
终于逮到了。
叶司予听到身后的声音,扔下零钱就抱着酱油跑出小卖部。然而身高差距摆在那里,没几步他就被人拦了下来。
叶司予心里咯噔一声。
单眼皮帅哥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阴恻恻笑:“小子,还记得我吗?”
不用回头叶司予也知道是谁。他几乎刚搬来没几天就和这帮人发生了矛盾。
叶司予垂下眼睑,沉默着不搭腔。程尘拍了拍他的头:“跟我这儿装什么哑巴,你知道我弟被你害得有多惨吗?怎么着,新账旧账一起算?”
叶司予这时倒有了动静,他抬眼看向对方,语气很认真:“他不是我,害的。”
程尘嘁了一声。
“他是,自作自受。”叶司予补完后一句。
程尘一愣,没料到叶司予还有胆子还嘴。他扬了扬拳头,居高临下瞅着他:“你找打是不是?”
叶司予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不想着逃了,他就这么看着那程尘,神色平静,像是等着他动手。
反而程尘犹豫了下,只推他一把:“你上次那是运气好,被你姥姥救了,这一次她还能再带狗下来?”
叶司予不说话。
程尘揪起他衣领,又将他扯到跟前:“说话啊。”
“没什么,好,好说的。”
先前的平头端着饭在旁看热闹,听到叶司予的回答噗嗤一声笑出来。
程家两兄弟是这一带的“小霸王”,欺负过的人海了去,还头一次见到这么个人。说他怕也不怕,胆小也不胆小,快挨打了还一副冷冷静静的模样,着实另类。
程尘也被他气笑了:“我打你这么个东西我还没面儿呢,多大人了有事还喊家长。这么着,你去给我弟道个歉,这事算翻篇,成不?”
“不,不成。”叶司予想也没想,“不是我的错。”
程尘瞪着他:“你这倒不结巴了?还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我弟能被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地?”
叶司予眨眨眼,一本正经:“又不是,我,我打得他。”
程尘都快被叶司予这逻辑绕进去了。旁边的平头看得上头,起哄道:“你跟他啰嗦